天光微熹,晨露未曦。
陆景川站在洞府那面半人高的水镜前,手里拎着那件被他二次“精加工”过的粉色仙裙,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如同生吞了一整瓶炼制失败的、又酸又苦还带点诡异辣味的辟谷丹。
经过他昨夜近乎自暴自弃的“改良”,这裙子如今已是“内外兼修”。外表依旧保持着清雅飘逸的仙子风范,银线云纹,玉珠流苏,但在内衬和关键连接处,被他用特殊灵线加固了数遍,甚至还悄咪咪地多缝制了几个隐蔽的小口袋,里面塞满了各种他认为是“必要”的小玩意儿——几张瞬发防御符、一小瓶高效迷药、几颗烟雾弹、甚至还有一包特制辣椒粉(?)。裙摆的褶皱也被他巧妙处理,确保关键时刻不会绊住自己逃命(他坚信用得上)的脚步。
“想我陆景川,前世今生,不说纵横捭阖,至少也是……是个正经男儿啊!”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男装版)悲愤低语,“如今竟要……竟要穿上这玩意儿,招摇过市?我这一世英名,尚未开始,难道就要终结于这粉色罗裙之下?”
【警告!检测到任务拖延行为,偏离度增加10%!请宿主立即执行伪装任务!】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打破了他最后一丝犹豫和哀悼。
得,穿!不就是女装吗?大不了……就当是沉浸式角色扮演了!为了活命,不寒碜!
他把心一横,牙一咬,以一种近乎壮士断腕的悲壮,动作迅速地褪下了自己的青色弟子袍,然后……略显笨拙地将那件粉色长裙套了上去。
布料触感柔软丝滑,带着淡淡的熏香(他自己加的,为了掩盖可能存在的男子气息),但穿在身上的感觉却无比怪异,空落落,凉飕飕,尤其是下半身……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冲上头顶。
他强忍着不适,胡乱地按照记忆中南宫婉摆弄他头发时的模糊印象,将长发勉强绾了一个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发髻,用那支碧玉簪子固定。他甚至没敢仔细看镜中的自己,生怕多看一秒就会道心崩溃。
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奔赴刑场的囚徒,带着一种“死就死吧”的绝望,缓缓抬眸,看向水镜——
镜中,映出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因为受伤初愈和内心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颊,反而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感。那双总是带着懒散或算计的眸子,在刻意收敛了锐利光芒后,竟显出几分水波潋滟的朦胧。被粉色衣裙衬着的肌肤,似乎也白皙细腻了几分。身姿在刻意收肩含胸下,倒也显得有几分窈窕玲珑之意。若不是那微微凸起的喉结和平坦到近乎凹陷的胸部在顽强地昭示着真相,镜中人活脱脱就是一位气质清冷、姿容绝世的年轻女修。
陆景川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了片刻,随即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
“啧……没想到小爷我稍微打扮一下,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这要是真是个姑娘家,就凭这颜值,还有苏聆雪什么事儿……” 一股莫名的、扭曲的自恋感油然而生。
他甚至还鬼使神差地捏着裙角,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转了个圈,想看看裙摆飞扬的效果。
然后……他就被自己这矫揉造作的动作给彻底恶心到了,胃里一阵翻腾。
“呕……不行不行,太变态了!” 他赶紧停下动作,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种诡异的感觉甩出去。
当陆景川(或者说“陆锦儿”)磨磨蹭蹭地来到山门集结处时,护送队伍已经基本整装待发。
除了他、林凡、苏聆雪和唐小柔这四位核心弟子外,还有十几名神情肃穆、修为在炼气中后期的外门弟子负责护卫和杂役,以及一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面容白皙、眼神带着几分倨傲与浮夸的年轻人——正是此次代表皇室接收贡品的使者。
那使者原本正不耐烦地催促着,目光扫过清冷如仙的苏聆雪和娇俏可爱的唐小柔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碍于身份和青云宗的名头,并未敢过于放肆。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到姗姗来迟、穿着一身精致粉裙、低眉顺眼走来的陆景川身上时,眼睛瞬间就直了,如同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苏聆雪的美是高山雪莲,清冷不可方物;唐小柔的俏是林间云雀,活泼惹人怜爱;而眼前这位“女子”,却是一种混合了清冷与柔弱、带着几分书卷气的独特风韵,尤其是那微微苍白的脸色,更是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或者说占有欲)。
使者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堆起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切:“这位姑娘是……?在下乃皇室使者赵明德,之前似乎未曾见过?”
陆景川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但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练习了半天的、自以为柔弱的笑容,同时捏紧了嗓子,用一种他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娇滴滴、软绵绵的嗓音细声细气地回答道:
“回大人话,奴家……奴家陆锦儿,是随行的……绣娘,负责照料贡品中的‘月光鲛绡’~”
声音出口,他自己先打了个寒颤,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站在不远处的林凡,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一下,默默移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染他的眼睛,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些。苏聆雪则是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望着远处的山峦,只是那微微抽动的眼角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而唐小柔则是死死咬住下唇,低着头,肩膀不住地耸动,显然憋笑憋得极其辛苦,小脸都涨红了。
然而,那使者赵明德却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反而被这“娇弱”的声音弄得骨头都酥了半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几乎能腻出油来:
“原来是锦儿姑娘!失敬失敬!果然是蕙质兰心,人如其名啊!这一路山高水长,难免枯燥,还要请锦儿姑娘多多指教,多多亲近才是~”
陆景川:“……” 他强忍着一拳砸在那张油脸上的冲动,内心疯狂咆哮:‘指教你个头!亲近你个鬼!老子是纯爷们!掏出来比你都大!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小爷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大雕萌妹”?!’
【警告!检测到暴露真实身份及使用不当言论风险,行为偏离度增加15%!请宿主维持伪装!】
冰冷的警告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他蠢蠢欲动的“掏家伙”冲动。
他只好继续维持着那僵硬而“甜美”的笑容,用能噎死自己的语气柔声道:“大人言重了……奴家惶恐……”
最终,车队在一种略显诡异的气氛中缓缓出发。不知是那赵明德使者有意安排,还是宗门为了便于陆景川就近监视这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使者,他被分配与赵明德同乘一辆较为豪华的马车。
马车内部装饰华丽,铺着柔软的兽皮,熏着淡淡的檀香。然而对陆景川来说,这无异于一场酷刑。
一路上,赵明德的献殷勤几乎就没停过,各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锦儿姑娘,可是觉得车内气闷?我这儿有南海进贡的冰蚕丝扇,扇出的风凉爽宜人,还带着淡淡花香,你试试?” 说着就递过来一把精致小巧、散发着寒气的玉扇。
陆景川内心:‘扇你妹!小爷我筑基修为寒暑不侵!’
表面:“多谢大人美意,奴家……不热。”(继续假笑)
“锦儿姑娘,奔波半日,想必饿了吧?快来尝尝这御膳房特制的芙蓉糕,香甜软糯,最是适合女子食用。” 又捧过一个描金食盒,里面是几块造型精美的点心。
陆景川内心:‘吃吃吃,就知道吃!这玩意儿能有烤灵兽腿香?’
表面:“大人太客气了,奴家……不饿。”(笑容开始僵硬)
“锦儿姑娘,我看你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可是身体不适?我这里有皇室秘制的‘养元丹’,最是滋补……”
陆景川内心:‘苍你个头!那是老子内伤没好透加上被你恶心的!再啰嗦信不信我给你下点巴豆?’
表面:“劳大人挂心,奴家只是……有些晕车。”(已经开始胡编乱造)
他一边机械地应付着这位热情过度的使者,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感觉自己的忍耐力正在濒临极限。这该死的任务,这该死的女装,这该死的草包使者……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执行宗门任务,而是在渡一场名为“社交忍耐”的心魔大劫!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飞掠,官道蜿蜒,通向未知的、充满危险的远方。而马车内,一场另类的“攻防战”才刚刚开始。陆景川只能一边强忍着捏死对方的冲动,一边努力维持着“陆锦儿”的伪装,同时心中对那幕后设计这一切的幽冥教,骂了不下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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