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寨一间静室内,气氛有些微妙。
楚斯年安然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捧一杯清茶慢条斯理地啜饮着,仿佛方才被人一路扛上山来的不是他。
身旁,谢应危正襟危坐,只是眼神总忍不住往楚斯年身上瞟,一只大手还偷偷将桌上几盘精致的甜食往楚斯年那边推了推。
另一边,军师吴秀才正指着那个满脸横肉的山匪,气得山羊胡一翘一翘:
“胡闹!简直是胡闹!我是让你们去请!是请!谁让你们直接把楚先生扛上山的?!成何体统!”
山匪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委屈地小声嘟囔:
“军师……您平常吩咐弟兄们去‘请’人,不……不都是这个意思吗?直接劫来……”
吴秀才被他这话噎得一愣,仔细回想,自己好像……确是经常这么用词?
他老脸一红,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强自镇定道:
“那……那也得分人!以后都给我机灵点!还不快滚出去!”
山匪连忙提着裙摆,迈着粗壮的腿脚忙不迭地跑了。
吴秀才转向楚斯年,刚想开口说些缓和场面的话,谢应危一个带着警告意味的眼刀就飞了过来,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别碍事,快走”。
吴秀才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楚斯年拱了拱手也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房门带上。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门一关,谢应危那点强装的威严立刻消失,他蹭到楚斯年身边,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对方笼罩,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连珠炮似的问道:
“路上颠着没有?累不累?饿不饿?我看你好像又瘦了些,是不是没休息好?家里还缺什么不?米面还够吃吗?我让人再送些去……”
楚斯年放下茶杯抬眼看他,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温和地打断:
“都好,什么都不缺,有劳谢大当家挂心。”
谢应危被他这么一说,满腔的热情仿佛撞上了一堵柔软的墙,一时竟不知该再说什么好。
他确实惦记得紧,寨务繁忙,算起来已有七八日没能在夜里偷偷溜下山去看窗下的身影了,心里空落落的。
此刻人就在眼前,他却笨嘴拙舌,除了问这些家常不知该如何表达那份挠心挠肺的思念。
正当他搜肠刮肚寻找话题时,楚斯年却忽然伸出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谢应危浑身一僵,只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像是点着了一把火瞬间烧遍了全身。
楚斯年指尖微凉轻轻搭在他的脉门上,神色专注,俨然一副大夫看诊的模样。
“当大夫久了,习惯了。”
他轻声解释,凝神细察片刻点了点头。
“脉象强健有力,气血充盈,谢大当家身体底子极好,非常健康。”
谢应危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随即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自傲道:
“那是自然!我这身板可是打遍这百里山头无敌手!”
拍胸脯的同时,他还不忘不动声色地悄悄将原本就敞开着些许的衣襟又往外拉松了几分。
让块垒分明的胸肌和紧实腹肌的轮廓在衣衫下若隐若现,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野性力量感。
汗水与阳光淬炼出的躯体,每一寸线条都贲张着绝对的爆发力与生命力,性张力十足。
他心中暗自得意。
他就知道!楚斯年定是喜欢他这样强壮悍勇,能给人十足安全感的男人!
绝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能比的!
然而他这番“孔雀开屏”般的展示,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楚斯年的目光早已从他身上移开,落回那盘精致的点心上,心里盘算着:
这糕点尝着不错,味道清甜,回去的时候打包一些带给小草和李树尝尝,他们定会喜欢。
谢应危看着楚斯年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满腔火热的期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泄了气。
“嗯,差点忘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楚斯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笺。
谢应危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那日醉酒后送去字迹歪扭错漏百出的“情书”。
只见原本狗爬般的字迹旁多了许多清秀工整的朱砂小字,将他写错的字一一更正,不通顺的句子也在一旁做了批注,甚至还有几个他根本不会写的字被楚斯年补全了。
谢应危:“……?”
他抬头看向楚斯年,对方神色坦然,眼神清澈,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像大夫给病人改药方,夫子给学生批文章。
一股混杂着羞窘、尴尬和被“指正”的恼火猛地窜上谢应危心头,烧得他耳根发烫。
他猛地别开脸,声音又硬又冲带着几分委屈:
“你……你嫌弃我没文化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就喜欢那些……呃,喜欢那些黏花弄草的白面书生!”
他情急之下用错了词,自己却浑然不觉。
楚斯年闻言一愣,下意识想纠正那是“沾花惹草”,而且用在此处似乎也不甚妥当。
但他看着谢应危梗着脖子,连后颈都泛红的别扭模样,再结合他这番话,电光火石间忽然明白了这人在闹什么别扭。
他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笑声清越带着几分了然与无奈。
谢应危听到笑声更觉难堪,把脸扭得更开,几乎要埋进肩膀里。
楚斯年起身绕到他面前,微微俯身去看他。
谢应危立刻又把脸转向另一边。
楚斯年也不急,就跟着挪动脚步,始终保持着能看见他侧脸的角度。
两人像是玩起了无声的追逐游戏,直到谢应危脖子都快扭断了,实在无处可躲,他索性紧紧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就在他闭眼的瞬间,唇上忽然传来一片温软轻柔的触感。
谢应危浑身剧震猛地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楚斯年含笑的浅色眼眸。
“谢应危,我可不喜欢什么黏花弄草的书生,我只喜欢你。”
楚斯年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谢应危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干:“你……你不笑话我不认识字?”
“为何要笑话?”
楚斯年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一缕不听话的碎发,语气温柔。
“你不认识,我刚好可以教你。”
谢应危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中那股别扭和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他想了想,重重点头,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
“好!那你教我!”
两人来到书案前。
楚斯年铺开一张新纸,研好墨,将一支笔塞进谢应危那只惯握刀柄、布满薄茧的大手中,然后站到他身后,伸出自己的手轻轻覆在谢应危的手背上。
他的手掌微凉,指尖纤细,却带着稳定而轻柔的力量。
“手腕要稳,气息要平。”
楚斯年的声音在谢应危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他握着谢应危的手,引导着笔尖蘸饱墨汁,然后在宣纸上缓缓落笔。
一笔,一划,横平竖直,撇捺舒展。
他教得极有耐心,谢应危学得也极其专注,收敛了所有躁动,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轻飘飘的毛笔,而是千钧重担。
第一个写出的是“谢”字。
笔画繁多,但在楚斯年的引导下竟也写得有模有样。
接着是“应”字,然后是“危”。
三个字并排而立,虽笔力尚显稚嫩,结构却已初具形态。
“这是你的名字。”
楚斯年轻声道。
他握着谢应危的手未曾松开,在三个字旁边再次落笔。
这一次是“楚斯年”。
他的手指带着谢应危的指尖在纸上游走。
“楚斯年”三个清隽秀逸的字与旁边略显笨拙却无比认真的“谢应危”就这样并排出现在雪白宣纸上。
墨迹未干,仿佛两人的气息、名字乃至灵魂都透过笔墨紧紧缠绕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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