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三个响头之后,林渊站起身,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身后,是李长青的不舍,以及赵然悄悄的抽泣。
可林渊没敢在多看一眼,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越是缺什么,越是想要获得什么,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无比贪恋这种温情。
然而当他暴露实力之际,这一幕就已经注定发生。
他的实力存在着解释不过来的原因,哪怕他师傅和师姐能自我脑补,自圆其说,可时间一久,这种脑补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他能撒下一个谎言,就会撒下更多的谎言,
谎言一多了自然会心存间隙,他也不可能把游戏面板的事情告诉他们。
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这个世界想要从别人脑中获得信息的手段实在太多了,拥有金手指的他注定是危险之源,这一点不用去怀疑。
这样离开也好,等那一天他强的不再害怕别人窥见他实力提升的秘密之后,再回来拉师傅师姐一把,那个时候他才能更加的游刃有余。
林渊走到悬崖边缘,夜风裹挟着山间的血腥与尘土,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没有片刻迟疑,他纵身一跃,小小的身影瞬间被下方的无尽黑暗吞噬。
“师弟!”赵然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不舍,冲到崖边大喊了一声,然而他却只看到翻滚的云雾,那个给予她安心感的师弟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云雾之中。
李长青一把拉住她,老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然儿,让他一个人去吧!他注定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然默然无语,随后在李长青的带领下,两人也快速的离开了此地。
悬崖峭壁之上,林渊的身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他双脚在凸起的岩石上交替轻点,每一次借力,都将下坠的冲势化为横移的动力。《神行大挪移虎步》在此刻被他运用到了极致,不再是平地上的奔袭,而是化作了垂直维度的闪转腾挪。
仅仅数十个呼吸,他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山脚的密林之中。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被烟与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的清河宫主峰,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玉麒麟不甘的悲鸣与魔门妖人猖狂的呼啸。
那里,已经是一座炼狱。
林渊收回目光,再无留恋。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他没有立刻朝着盛京的方向而去,而是转向了南方。
即将要出远门,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或者说,还有一丝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留念,他想要回家看一眼,去看一眼那个虽然贫穷,但是却给予了他一丝从未体验过的家。
当初进入清河宫,他还没有来得及和自己的父母告别,毕竟当时是游戏人物自动帮他做的选择。
月隐星稀,官道上空无一人。
林渊的身影贴着道旁的阴影疾驰,先天二重的真元在他体内奔流不息,支撑着他长时间的高速奔行。他就像一头在黑夜中捕食的幼豹,安静、迅捷,且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沿途,他看到了几波从清河宫方向逃出来的门派弟子,人人带伤,神情惶恐,如同丧家之犬。他们看到林渊这个在夜路上狂奔的孩童,都露出惊疑之色,但没人敢上前盘问。
林渊也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绕开。
两天后,一座熟悉的村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还是那个贫穷、安逸的铁家村。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依旧,只是更加凋零。
林渊没有进村,而是在村外的山坡上停下了脚步。此时天色将明,村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夹杂着几声犬吠和鸡鸣。
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察点,透过稀疏的林木,凭借着他现在强大的目力,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村东头那座低矮的茅草屋。
他的家。
一个身材佝偻、面容略显苍老的汉子推开柴门,正是他的父亲林大山。他挑起一担空水桶,步履蹒跚地走向村口的井边。
很快,屋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扶着门框,有些吃力地伸着懒腰。她的面色有些蜡黄,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满足与期盼。
林渊的目光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林渊原本想要激动冲出去的身子瞬间止住。
他的母亲,王氏,又怀孕了。
那一瞬间,林渊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是失落,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彻底的释然。
他忽地明白了。
在他被送上清河宫的那一刻,对于这个家庭而言,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一个新的生命即将到来,将彻底填补他留下的空缺,承载这个家庭全部的希望。
这样也好。
林渊静静地看着母亲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面对危险与痛苦都没有哭过的林渊,眼眸不觉间居然模糊了几分。
看着父亲挑着水回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进屋,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什么。
那是一个完整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而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过客。
林渊悄无声息地退去,如同他来时一样。
他绕到茅草屋的屋后,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这是他从一个被他轰杀的魔门小头目身上搜刮来的,里面是十几块碎银和几颗金瓜子,足够这个贫困的家庭富足地生活好几年,也足够让那个未出世的弟妹,有一个远比他安稳的童年。
他将布袋塞在屋后的柴火堆深处,一个既隐蔽又必定会被发现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柴门。
“保重。”
林渊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身影一转,彻底融入了晨曦前的最后一抹黑暗。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时,林渊已经站在了数里之外的一座山岗上。
他回望了一眼那个已经化为一个小黑点的村庄,随后毅然转身,面向北方。
那个方向,是江南郡的尽头,是连绵不绝的山脉,是更广阔的天地。
而在那片天地的尽头,是盛京,是更加繁华的武道区域。
清河宫的恩怨已经了结,铁家村的因果也已还清。从此刻起,他只是林渊,一个纯粹的,走在武道之路上的求索者。
他握了握怀中那块冰凉的黑色玉佩,脚下发力,身影再次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漫漫前路,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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