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落针可闻。
四长老青玄提出的两个选择，如同冰与火，泾渭分明，却又都指向同一个漩涡的中心——太阴圣门。
一个生，一个死。
一个登天梯，一个堕地狱。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太阴门弟子，还是李长青、朱婉莹，都将目光死死地盯在林渊身上。
他们想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犹豫、恐惧，或是狂喜。
然而，什么都没有。
林渊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深潭。
他先是看了一眼脚下那堆化为齑粉的石桌，又看了看四长老那只干枯却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力量的手指。
然后，他忽然的一笑。
那笑容很淡，却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让这凝滞到极点的气氛，瞬间活了过来。
“多谢长老厚爱。”
林渊对着四长老，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能拜入长老门下，是林渊的荣幸。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四...长老那双能看透人心的浑浊老眼，平静地问道：“为了一个我，去得罪一位权势滔天的大长老，值得吗？”
这话一出，洛清寒的心猛地一跳。
姬玄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狂，却又清醒得可怕。
他不是在拒绝，而是在确认这笔“交易”的稳固性。他在提醒四长老，收下他，并非毫无代价。
“哈哈哈哈……”
四长老仰天大笑，笑声沙哑，却充满了快意。
“好！好一个林渊！你问得好！”
他止住笑，眼神灼灼地盯着林渊：“老夫这一脉，与大长老那一脉，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那个废物儿子死了，他迟早会找个由头发难，逼迫老夫站队。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因为一个值得老夫去保的天才呢？”
“一个废物，换一个妖孽。这笔买卖，老夫觉得，很划算！”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收敛得干干净净，就像一个普通的邻家老翁。
“老夫这一生，只信奉价值。你有让我与大长老彻底翻脸的价值，这就够了。”
林渊听完，缓缓点头。
他没有再多提什么要求，在一个随时能捏死你的强者面前去提太多的要求都是傻逼的行为，别人想给你的自然会给你，不想给你的，你最好也别去要。
再有天赋，如今他太阴门四长老面前也是一个弱者。
林渊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四长老，深深地躬身一拜。
没有下跪，没有磕头，只是一个弟子对师长最纯粹的敬礼。
“弟子林渊，拜见师尊。”
简单六个字，却重若千钧。
它意味着，从此刻起，林渊又重新有了一座大靠山，同时也主动跳进了一个更汹涌的旋涡。
“好！好！好！”
四长老连说三个好字，干枯的脸上满是欣赏与满意。
他亲自上前，伸手将林渊扶起。
“我青玄一生，不曾收徒。今日，你便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阴火一脉的唯一传人。”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漆黑，触手温热的玉牌，直接塞到林渊手中。
“这是阴火令，见此令如见老夫亲临。圣门之内，除了掌门与少数几个老不死，无人敢动你。大长老若想动你，也得先问问老夫这把老骨头答不答应！
至于武功秘籍，等回到太阴门，藏经阁内四到五层的秘籍随你观看，并且本脉有关阴火之类的秘术，为师也会一一传给你，只是本脉的阴火需要异火辅助，暂时还需要你忍耐一段时间。”
林渊握着那块温热的玉牌，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一股磅礴而精纯的力量，同时心里也在隐隐激动，他听到了什么，四到五层的秘籍随自己观看，他这是又找到刷功法的地方吗。
这些天他端着态度，不就是为了等这个吗，至于阴火一脉的秘术，见四长老如此慎重，显然这秘术也不简单，果然出门在外身份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林渊将玉牌收好，没有掩饰自己面上的高兴，对着四长老再次行了一礼。
“多谢师尊。”
这一幕，彻底让旁边的洛清寒呆住了。
她如遭雷击，站在原地，脸色微微发白。
她原本的计划，是施恩于林渊，将其慢慢引导，收为己用，成为她圣女之路上的一枚重要棋子。
可现在，林渊一步登天，成了与她师尊同辈的四长老的唯一弟子。
论地位，他已不在自己之下。
棋子？
她看着林渊那平静的侧脸，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自己，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执棋人。
“恭喜林兄，贺喜林兄。”
姬玄臣走上前来，笑着拱了拱手，“也恭喜四长老，得此佳徒。”
四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林渊，忽然“咦”了一声。
他的视线，落在了林渊手上那两枚一模一样的青铜令牌上。
“你……拿到了两块龙门令？”
林渊摊开手掌，两块令牌静静躺在掌心，散发着微光。
“运气好，顺手拿的。”
“顺手……”四长老嘴角抽了抽，随后大笑起来，“好一个顺手！你这小子，不仅实力妖孽，脸皮也如此之厚！”
他看了一眼姬玄臣，和洛清寒，“既然你们已经都获得了入场门票，那么我们是应该前往潜龙渊秘境了”
姬玄臣和洛清寒都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是长老。”
随后四长老的目光又看向了林渊。
“徒儿这两块令牌你自己拿好，也不要给别人了，虽然龙门令获得一块就行了，但是对于你，两块反而更有用！”
这直接关系到你进入秘境后，最初能获得多大的好处。而且就算你拿给她们，真让她们进入秘境也是去送死，潜龙渊对于脱凡境以下的武者来说就是必死之地。”
四长老环顾四周，目光从李长青、赵然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朱婉莹身上。
“这些人，我知道她们都是你的亲近之人，你能为她们考虑为师很满意，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但是实力跟不上就是跟不上，不能强求。”
林渊听后，认真的点头：“是！师尊，弟子知晓了。”
“嗯。”
四长老沉吟片刻，对洛清寒道，“清寒，你安排留下一队人，护好这座别院。我徒儿亲近之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洛清寒心中一颤，垂下眼帘，恭敬地应道：“是，四长老。”
她知道，这是四长老在敲打她，也是在宣告主权。
从今往后，林渊的事，由他阴火一脉接管了。
“走吧，徒儿。”
四长老转身，向院外走去。
林渊连忙跟了上去，与姬玄臣并肩而行。
经过朱婉莹身边时，他脚步微顿，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朱婉莹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那是让她放心，一切尽在掌握。她微微点头，心中的担忧稍减，却又升起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她知道，从林渊踏出这个院门开始，他将真正跃入一片她所无法想象的广阔天地。
林渊走到破碎的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数月的小院。
这里有他熟悉的师姐，尊敬的师父，还有那个为他打理一切的公主。
虽然此次他被强行拜了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不管朱婉盈等人，等此次秘境回来，他一定会安排好师傅师姐以及朱婉盈等人的去处。
或走或留，他都会留下相应的手段。
至少有一天，他希望自己再武道一途走累了，回头休息的时候还可以看到这些当初给予他帮助和温馨的人，而不是一览众山小后，回头亦是孤家寡人。
院外，夜色已深，杀机四伏。
院内，依然岁月静好，却已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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