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臣话音刚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道清冷如月华的身影，从街角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她身着一袭朴素的白色长裙。
裙摆之上，绣着几支含苞待放的青莲。
长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没有佩戴任何饰物。
她的容貌，算不上绝美，却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空灵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一双眼眸，清澈得如同高山寒潭，不含半分杂质，却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便是慈玄静斋的圣女，萧凝霜。
她出现后，目光没有落在挑衅的姬玄臣身上，而是直接看向了林渊。
“我感应到了你身上有着一股至阳之力，以及一股精纯的龙气。此两种气息，不该出现在魔门中人身上。”
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般，清冷而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姬玄臣脸上的笑容更盛，他张开双臂，做出一副夸张的姿态。
“听到了吗，林师弟？人家静斋的仙子，怕你误入歧途，特地追过来普度你了。”
他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望向萧凝霜。
“我说萧仙子，你们慈玄静斋的规矩，不是向来不入凡尘吗？
今天怎么有闲心，管起我们太阴圣门内部的事情了？”
萧凝霜终于将目光移到了姬玄臣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魔门行事，荼毒生灵。此人天赋异禀，身上亦是亦正亦邪。
若被引入魔道，必成大患。我慈玄静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大患？我怎么听着，像是对我们圣门未来的圣子，最大的褒奖呢？”姬玄臣抚掌大笑。
他向前一步，站到林渊身侧，一副与林渊熟稔无比的样子。
“林师弟，我来给你介绍。这位仙子，来自中洲正道魁首之一的慈玄静斋。
她们讲究清心寡欲，普度众生。
你若是去了，一身的杀伐之气，怕是得先被洗掉八成，然后天天对着经文念叨，多没意思。”
他嘿嘿一笑，话语中充满了蛊惑。
“不如早点跟我回圣门，快意恩仇，实力为尊。凭师弟你的天赋，不出十年，圣子之位唾手可得。到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林渊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一个假装玩世不恭，言语间却处处透着拉拢与调侃。
一个清冷孤高，满口大义，却也抱着“纠正”他的目的。
两人，都不是善茬。
他没有理会姬玄臣的调侃，而是看向萧凝霜，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跟着我，多久了。”
萧凝霜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似乎没想到林渊会如此直接。
“自你在天南拍卖会竞拍万劫不灭体，我便注意到了你。”
她如实回答道，“虽然天南拍卖会是属于中洲天一商会的分部。
但毕竟是偏远之地，那点隔绝手段在我慈玄静斋面前还上不得台面。”
林渊心中了然。
原来是万劫不灭体神功引来的麻烦。
他又转头看向姬玄臣，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四长老是如何算出，我已到了中洲。”
姬玄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显然没料到林渊会把问题抛回给他。
他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
“这个嘛，长老神通广大，自然有他的手段。师弟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林渊看着他，眼神平静，却让姬玄臣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那套玩世不恭的说辞，在这个眼神面前，显得有些苍白。
看到这一幕，萧凝霜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公子，太阴圣门的手段，从来都不光彩。
他们所谓的‘神通’，不过是些种在你身上，你却不自知的追踪印记罢了。你若跟他们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她向前一步，周身散发出一股柔和而圣洁的气息。
“你身上的龙气，还有至阳之力，若是能化掉你那部分魔气，你大可以走一条堂皇正大的路。
跟我回慈玄静斋，我可为你引荐师门长辈，洗去你身上沾染的魔气，让你真正踏上正途。
而且这次拍卖会上我可是得到了你无比想要的东西，龙族精血，这东西我可以免费送给我未来的小师弟。”
姬玄臣脸色一沉，笑容彻底消失。
“萧凝霜，你别给脸不要脸！抢人抢到我太阴圣门的头上了？”
一股阴冷而暴虐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圣子的身份，在此刻显露无疑。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周围的行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片区域，仿佛这里有一座无形的冰山。
林渊站在风暴的中心，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看着萧凝霜，又看了一眼姬玄臣。
然后，做出了决定。
虽然萧凝双给出来的东西很诱人，但是条件也很明显，那就是想要他去走一条充满极致的道路，这显然不可能。
先不说她口中的魔气【太阴之力】对他的作用有多大。
就说失去了太阴之力，他现实所有控制人的手段都要失效。
而且阴阳包容万法才是他的追求。
所谓的极致一旦换了赛道，所面临的缺陷绝对不是林渊能承受的起的。
这也是林渊注重肉体的原因。
因为自从有了两界诡之后，他就有种感觉，他的未来不止一个或两个世界。
万一去了其他世界元气没法用了，肉体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多谢仙子好意。”他对着萧凝霜微微颔首，“只是我已修习了《太阴圣典》，多半，已是仙子口中的魔门中人。现在回头，怕是晚了。”
萧凝霜秀眉微蹙，还想再说些什么。
林渊却已不再看她，而是对姬玄臣说道。
“姬师兄，带路吧。”
姬玄臣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挑衅地看了一眼脸色冰冷的萧凝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好嘞！师弟你放心，去了太阴门，四长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说着，便转身带路，向城外走去。
林渊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萧凝霜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她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一抹复杂难明的情绪。
是惋惜，是不解，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她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云层之中。
城外，一艘华丽的黑色飞舟，静静地悬停在半空。
姬玄臣领着林渊踏上飞舟，一脸兴奋地说道。
“师弟，你刚才可真是给我长脸！你是没看到那小娘皮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哈哈哈！”
林渊走到船头，看着下方飞速倒退的山川，神色平静。
“姬师兄，太阴圣门，离此地还有多远。”
“不远不远，以这‘黑羽舟’的速度，全力飞行，大概也就三天就到了。”
姬玄臣凑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师弟，别这么严肃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师兄我罩着你。”
林渊默不作声，只是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挪开。
姬玄臣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
“说起来，师弟你这次来得正好。
门内最近可不太平，大长老那一脉的人，因为莫尘那废物的死，正憋着一股火没处发呢。
你回去之后，可得小心点。”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不过你也别怕，有四长老保你，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而且……再过三个月，就是我们圣门十年一次的‘圣渊试炼’。
那可是天大的机缘。只要能在里面活着出来，地位、资源，应有尽有。到时候，谁还敢小瞧你？”
林渊听着姬玄臣口中不断吐出的信息，眼中光芒微闪，却始终没有搭话。
他的心神，一部分在戒备着身旁这个看似热情，实则城府深沉的师兄。
另一部分，则沉浸在体内。
刚刚入门的《万劫不灭体》，正与他血脉中的龙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交融、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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