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站在人群中,面具下的眼神古井无波。
他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种看戏般的疏离。
曾几何时,高高在上,视他为泥腿子,贱民的二师兄李青阳,如今像一条烂泥里的蛆虫,被人肆意踩踏。
而那个曾经,刁蛮任性,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找他麻烦的萧玲玲,此刻却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与刻毒。
太阴门,果真是个能彻底改变人的地方啊。
“师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青阳涕泪横流,抱着萧玲玲的小腿,苦苦哀求,“你放过我吧,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
“同门?”
萧玲玲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她抬起脚,用绣着黑莲的鞋尖,轻轻碾着李青阳的手指。
“二师兄,当初你把我卖进春风楼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同门?你把我当成换取修炼资源的货物时,可曾有过半点同门之谊?”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冰针,刺得李青阳浑身发抖。
“我……我那是被逼的!我……”
“闭嘴!”
萧玲玲的耐心似乎耗尽了,她一脚将李青阳再次踹开,弯腰捡起那块被李青阳视若珍宝的锈铁片。
她将铁片举到眼前,故作端详。
“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你这条狗,也生出反抗主人的胆子。”
李青阳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师妹,那……那是我从一个师姐洞府里偷……不,是她送给我的!据说是一块上古法宝的残片,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是吗?”
萧玲玲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在李青阳期待的目光中,她五指缓缓收拢。
“咔嚓——”
那块锈迹斑斑,看似坚硬的铁片,在她的手中,竟如同饼干一般,被轻易地捏成了碎片。
粉末从她的指缝间簌簌落下。
李青阳脸上的希冀,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死灰。
“你看,你所谓的宝贝,在我眼里,连垃圾都不如。”萧玲玲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快意。
“就像你一样,二师兄。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这番毫不留情的羞辱,彻底击溃了李青阳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目赤红地指着萧玲玲。
“你这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这么对我,不就是因为林渊吗!”
“你恨我,更恨你自己!你恨当初自己有眼无珠,为了讨好大师兄,把一个真正的妖孽踹开!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发泄你不甘的怨恨!”
“萧玲玲,你永远也比不上赵然!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你也不看看你曾经是个什么样子,娇蛮任性,眼里只有大师兄那个伪君子,害死你爹不说,如今还残害我。
是,我是把你卖去了青楼,但我不也为你找了一个容身之处吗!若不是我把你送到青楼,你又怎么会有今天。”
“你就是个可恨又可恶的贱人!”
李青阳歇斯底里的咆哮,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萧玲玲脸上那层伪装的从容。
整个墟市的喧嚣,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渊的眉头,在面具之下,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蠢货。
找死,也不用选这么直接的方式,而且还莫名的提起了他。
萧玲玲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说,什,么?”
她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一股化灵境的威压,不再有任何掩饰,轰然爆发。
她缓缓抬起手,一团黑色的阴气在她掌心凝聚,化作一根锋利的冰锥,对准了李青阳的眉心。
“看来,让你活着,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今天,我就纠正它。”
李青阳被那股杀意锁定,浑身僵直,脸上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连求饶都忘了。
周围的看客们,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知道,这个女人,真的要杀人了。
林渊依旧沉默,不打算出手。
无论是李青阳还是萧玲玲,其实都不是他喜之人。
虽然最后萧玲玲得到了自己师姐的原谅,但并不代表林渊就对她有好感。
那无非是落魄时的悔恨罢了,真要身份一直不变,林渊相信,就算萧玲玲经历了大师兄的背叛,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至于李青阳的死活,更是与他无关了。
当初他和萧玲玲合伙踩他一脚,林渊没有亲自动手已经算的上是一种仁慈,不过这种狗咬狗的场面,依然还是让林渊内心有点小愉悦,看来今天出门是出对了。
就在林渊准备转身走人,不想再看这出闹剧的时候。
萧玲玲掌心的冰锥即将射出的刹那。
她那蓄满了杀意的手,却猛地顿在了半空中。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看地上的李青阳,而是像一头被惊扰的雌豹,警惕地扫向周围的人群。
不对劲。
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来到太阴门学习了自己老师的精神秘法之后,她对别人的目光就特别敏感。
那道目光并不锐利,也没有杀意,却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太古神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神魂之上,让她产生了一种源自本能的战栗。
这种熟悉的颤栗,让她的视线,快速地在人群中扫过,掠过一张张或是看好戏,或是贪念她身体,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上。
那人站在人群的外围,身材匀称,穿着最普通的黑色长袍,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普通到极致的青铜面具。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块路边的石头,毫不起眼。
可当萧玲玲的目光与他对上的那一刻。
她的心脏,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无法言喻,却又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是他?
不可能。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算他来了太阴门也应该在天玄峰,在那位四长老的庇护下,苦修神功才对。
毕竟以她对林渊的了解,这人就是一个绝对的武痴,不是在修炼,就是在修炼的路上。
萧玲玲死死地盯着那张青铜面具,仿佛想要看穿面具之后的那张脸。
可那面具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隔绝了她所有的探查。
她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一双深邃、平静,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愤怒,没有好奇。
只有一片漠然。
这种漠然是那么的熟悉,
就像曾经他被自己师傅送给他当佣人时一样,没有丝毫的波动。
萧玲玲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冰锥在她掌心摇摇欲坠。
李青阳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林渊。只不过他有十年没有见过林渊了,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要不是萧玲玲时常拿林渊说事,他早就把那个小泥腿子忘得一干二净,不过看萧玲玲如此恐惧,李青阳很快就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哈哈,没有想到这个疯女人也有怕的时候,不是仗着他师尊是圣女,在门派横行霸道吗,这下惹了老怪物的注意,他倒要看看这个疯女人如何应对。”
萧玲玲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冰锥消散在空气中。她向前走了两步,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是你吗,林渊?”
林渊没有回答,只是默然的走开了。
如今无论是萧玲玲还是李青阳都不再被他放在眼里,对于现在的林渊来说,他们只不过是过去的些许风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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