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之战后第十日,张飞的蒸汽舰队终于回到了当阳。
船还没靠岸,码头上已经人山人海。百姓们听说张将军大胜而归,都挤在江边想看看那传说中的“火龙船”。小贩趁机兜售炊饼、果子,孩子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场面热闹得像过年。
“斩浪号”缓缓靠岸时,张飞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最前面的陈沅和小张继。陈沅穿着那件淡青色的襦裙——张飞记得,他出征前她答应过,等他回来就穿这件。小张继被娘亲抱着,小家伙长高了些,正使劲朝船上挥手,嘴里含糊喊着:“爹!爹!”
张飞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等不及搭跳板,直接从船头纵身一跃,在众人惊呼声中稳稳落在码头上,溅起一片水花。
“媳妇儿!继儿!”他大步走过去,先接过儿子高高举起,转了两圈,逗得小家伙咯咯笑。然后才把儿子交给奶娘,转身看着妻子。
陈沅眼圈有点红,但脸上是温柔的笑:“将军平安归来就好。”
张飞嘿嘿傻笑,想抱抱妻子,又觉得大庭广众不好意思,只能搓着手:“那啥……俺回来了。”
周围百姓哄笑起来。有人喊:“张将军!听说你的船能喷火!喷一个给咱们看看呗!”
张飞挠头:“火油用完了,喷不了。不过……”他眼珠一转,“汽笛还能响!王虎!鸣笛三声,告诉当阳父老,咱们回家了!”
“呜——呜——呜——!”
三声汽笛长鸣,震得江水都起了波纹。百姓们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关羽和诸葛亮也下船来。关羽还是一脸严肃,但看到小张继时,丹凤眼里也露出笑意。诸葛亮摇着羽扇,看着这热闹景象,嘴角含笑。
“三弟,先回府吧。”关羽道,“弟妹等得辛苦了。”
一行人回到太守府。府里早就备好了热水、干净衣服。张飞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葛布衣服,顿时觉得浑身舒坦。
饭厅里,陈沅亲自下厨做的菜摆了一桌: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炖鸡汤,还有张飞最爱吃的炊饼。小张继已经能自己坐在特制的高凳上,拿着小勺子咿咿呀呀。
“媳妇儿,这些天辛苦你了。”张飞给妻子夹了块肉。
陈沅浅笑:“沅不辛苦。倒是将军在外征战,才是真辛苦。”
关羽也道:“弟妹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当阳政事也未曾荒废,确实不易。”
诸葛亮摇扇:“夫人之才,不输男儿。”
陈沅被夸得不好意思,低头给小张继喂饭。小家伙不老实,吃着吃着就要抓爹爹的胡子。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诸葛亮和关羽去处理公务,张飞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溜达。小张继已经一岁八个月,能说不少话了。
“爹,船……火……”小家伙比划着。
张飞乐了:“对,爹的船能喷火,把坏人都打跑了。”
“继儿也要……船!”
“等你长大了,爹教你造更大的船!”张飞把儿子举过头顶,“造一艘能飞上天的船!”
陈沅在廊下看着父子俩嬉闹,眉眼弯弯。但当她转身去收拾碗筷时,眉头却微微蹙起——将军虽然回来了,但眉宇间那股疲惫,是洗不掉的。
接下来的几天,张飞没去船坞,也没碰蒸汽机。他就在家里陪妻儿,早上教儿子认字,下午带他去江边看船,晚上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看星星。
当阳百姓都纳闷:张将军转性了?怎么不敲敲打打了?
只有陈沅知道,丈夫是在“充电”——这是张飞自己的说法,意思是累极了需要休息,像机器没动力了要加煤一样。
第七天,张飞终于“充完电”了。他起了个大早,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打了一套自创的“蒸汽拳”——其实就是广播体操加了点武术动作,打得虎虎生风。
“媳妇儿!俺要去船坞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喊。
陈沅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早饭:“将军吃了再去。”
“路上吃!”张飞抓起两个炊饼塞怀里,亲了亲还在睡觉的儿子,风风火火出了门。
船坞还是老样子,但气氛有些微妙。工匠们见张飞来了,都恭敬行礼,但眼神躲闪。黄巧手迎上来,欲言又止。
“咋了老黄?出啥事了?”张飞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黄巧手叹了口气:“将军,您不在这些日子……郑浑师傅病了。”
张飞心头一紧:“病了?啥病?严重不?”
“风寒转肺疾,卧床半个月了。”黄巧手压低声音,“他儿子从江东来了,说是接他回去治病。但郑师傅不肯走,说要等将军回来。”
张飞二话不说:“走,去看看!”
郑浑住在船坞旁的一间小院里。张飞推门进去时,屋里药味扑鼻。郑浑浊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咳嗽不止。
“郑师傅!”张飞快步走到床前。
郑浑浊眼睁开,看到张飞,挣扎着想坐起来:“将、将军……您回来了……”
“躺着躺着!”张飞按住他,“咋病成这样也不说一声?老黄!去请城里最好的郎中!不,去襄阳请!”
郑浑浊摇头:“不必了……老朽这是老毛病,年轻时落下的病根。”他指了指床边坐着的年轻人,“这是犬子郑泽,从建业来的。”
那年轻人二十出头,面容清秀,眼神却有些倨傲。他起身行礼:“郑泽见过张将军。”
张飞打量他几眼:“你是来接你爹的?”
“是。家母担忧父亲病情,特命在下前来。”郑泽不卑不亢,“还请将军准允家父随我回江东养病。”
张飞看向郑浑:“郑师傅,你啥想法?”
郑浑浊眼含泪:“将军……老朽舍不得这些机器……但……”他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但确实干不动了。只是……老朽还有些心得,想留给将军。”
他从枕下摸出一卷厚厚的图纸:“这是老朽这些日子画的……关于螺旋桨的构想。虽然还没造出来,但理论应该可行。将军拿去,或许有用。”
张飞接过图纸,入手沉甸甸的。他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图样和注释,虽然字迹潦草,但能看出是心血之作。
“郑师傅……”张飞声音有些哽。
“还有一事。”郑浑浊声道,“犬子……也懂些机械。若将军不弃,可让他留下,替老朽继续效力。”
郑泽脸色一变:“父亲!母亲让我务必接您回去!”
郑浑浊了他一眼:“你母亲那边,我自会去信说明。你在江东,整日与那些纨绔子弟厮混,能有何出息?跟着张将军,才能学到真本事!”
张飞看出来了,这是老头在托孤——虽然用词不当,但意思是那个意思。他想了想,对郑泽说:“这样,你先留下来照顾你爹。等你爹病好些,是走是留,再议。”
郑泽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只得低头:“是。”
从郑浑屋里出来,张飞心情沉重。黄巧手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还有啥事?一并说了。”张飞道。
黄巧手搓着手:“将军……您不在时,船坞里……闹过两次事。”
“闹事?谁闹事?”
“几个新来的工匠,嫌工钱少,活又累,鼓动人闹腾。”黄巧手叹道,“虽然压下去了,但人心有些散。”
张飞眉头紧锁。这可不是小事。蒸汽机技术是他立足的根本,工匠队伍不稳,等于根基动摇。
“把那几个带头的叫来,俺见见。”
不一会儿,三个工匠被带到张飞面前。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穿着不像是穷苦出身。
“你们叫什么?哪儿人?”张飞问。
为首的那个昂着头:“我叫赵平,襄阳人。他们俩是我同乡。”
“为啥闹事?”
赵平理直气壮:“将军,咱们在船坞干了三个月,天天敲铁打铁,累死累活,工钱却跟那些老工匠差一大截!这不公平!”
张飞看向黄巧手:“有这事?”
黄巧手点头:“是有差别。但老工匠们都是跟了将军两三年的,手艺精,还能带徒弟。新来的只能干粗活,工钱自然低些。”
张飞明白了。这是典型的“新老矛盾”。他想了想,对赵平说:“你说得对,不公平。”
赵平一愣,没想到将军会这么说。
“但不公平的不是工钱,是机会。”张飞站起身,“老工匠们工钱高,是因为他们能干精细活,能独当一面。你们想拿高工钱?行啊,拿出本事来!”
他走到一台蒸汽机旁:“这台机器,气缸漏气,活塞环磨损。你们三个,谁能修好,工钱翻倍。修不好,就别说公平不公平。”
赵平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只会打铁、锯木,哪懂修机器?
“怎么?不敢试?”张飞挑眉,“那这样,从今天起,晚上加一个时辰的课,俺教你们蒸汽机原理。学得好的,通过考核的,工钱立刻涨。学不好的,该干嘛干嘛去。”
这话一出,不仅赵平三人,连周围看热闹的工匠都愣住了。
“将、将军要亲自教我们?”有人不敢相信。
“咋?不行?”张飞咧嘴一笑,“俺这身本事,总不能带进棺材里。愿意学的,今晚饭后,在工棚集合!”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工夫传遍整个船坞。晚上,工棚里挤满了人,不止工匠,连一些识字的士兵、杂役都来了。
张飞站在前面,拿着炭笔在一块大木板上画图。
“都听好了!今晚讲蒸汽机基本原理!听不懂的可以问,但不准打瞌睡!”
他从烧水讲起,讲到水变汽,汽推活塞,活塞带轮子。讲得通俗易懂,还时不时插科打诨。
“你们知道为啥蒸汽机要有安全阀不?因为压力太大了会炸!啥感觉?就跟你们憋急了找不到茅房一样,嘭!”
众人哄堂大笑。
一堂课讲了一个时辰,没人打瞌睡。课后,赵平红着脸找到张飞:“将军……之前是我们不对。我们……想学。”
张飞拍拍他肩膀:“想学是好事。但记住,技术这玩意儿,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
从那天起,张飞每晚都抽一个时辰讲课。他不仅讲蒸汽机,还讲基础物理、数学,甚至把阿拉伯数字都搬了出来——虽然大家开始觉得像鬼画符,但用久了发现确实方便。
陈沅知道后,特意让人在工棚里多点了两盏灯,还准备了热汤。她说:“将军教人本事,是积德的事。”
小张继也常被抱来听课。虽然听不懂,但小家伙喜欢热闹,坐在娘亲怀里,看爹爹在木板上写写画画,偶尔咿咿呀呀跟着学。
一个月后,第一批“学员”毕业了。张飞出了套考题,二十个人里,有八个通过。赵平是其中之一。
张飞当场宣布:“通过的人,工钱翻倍,可以参与精细活。没通过的,继续学,下次再考。”
船坞的风气为之一变。工匠们白天干活,晚上学习,劲头十足。连郑泽——那个倨傲的年轻人——也偷偷来听课,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神里有了敬意。
这天,张飞正在教齿轮传动比的计算,外面忽然传来马蹄声。王虎匆匆进来:“将军!主公和军师来了!”
张飞放下炭笔:“这么晚?出啥事了?”
他迎出去,只见刘备和诸葛亮风尘仆仆,显然赶了远路。
“大哥,军师,咋这时候来了?”
刘备神色凝重:“进去说。”
三人来到张飞的书房——其实就是工棚旁隔出的一间小屋,堆满了图纸和模型。
刘备坐下后,第一句话就让张飞心头一紧:“三弟,曹操没死心。”
“啥意思?”
诸葛亮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许都传来的消息。曹操在邺城新建‘天工院’,广招天下巧匠,悬赏万金,要造出能对抗蒸汽机之物。”
张飞接过信,越看脸色越沉。信中说,曹操从赤壁败退后,痛定思痛,认为败就败在“技不如人”。所以不惜血本,要搞技术追赶。
“他还放话,”刘备补充,“说谁能拿到蒸汽机完整图纸,封万户侯。”
张飞冷笑:“想得美!俺的图纸,他曹操也配?”
诸葛亮摇扇:“翼德莫要轻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阳城内,未必没有心动之人。”
这话点醒了张飞。是啊,万金、万户侯,这诱惑太大了。
“军师的意思是……”
“加强防范,同时……”诸葛亮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可以给他们一些‘图纸’。”
张飞一愣:“给假的?”
“半真半假。”诸葛亮道,“给一些基础原理,让他们能造出粗劣仿制品。但关键之处,必须谬以千里。如此,既能满足某些人的贪念,又能误导曹操。”
张飞眼睛亮了:“高啊!让他们白费功夫!”
刘备也点头:“此计可行。只是……三弟要辛苦些,得造出足以乱真的假图纸。”
“没问题!”张飞拍胸脯,“造假俺在行!”
正说着,外面传来孩子的哭声。陈沅抱着小张继进来,小家伙做噩梦了,哭得厉害。
“沅打扰了。”陈沅歉然道,“继儿醒来不见将军,哭闹不止。”
张飞接过儿子:“乖儿子,爹在这儿呢。”
小张继看到爹爹,哭声渐止,抽抽噎噎地抓着爹爹的衣襟。
刘备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温情:“三弟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事要多思量,莫要冲动。”
诸葛亮也道:“翼德,技术重要,家人更重要。有些风险,能避则避。”
张飞点头:“俺明白。”
陈沅轻声道:“将军与主公、军师议事,沅先带继儿回去。”
“等等。”张飞叫住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是个木头做的蒸汽机模型,只有拳头大,但气缸、活塞、飞轮一应俱全,还能用手摇着转。
“给继儿玩的。”张飞嘿嘿笑,“俺抽空做的。”
小张继看到模型,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抓。陈沅接过,柔声道:“谢谢将军。”
等陈沅离开,刘备感慨:“三弟这手艺,真是……无所不能。”
张飞挠头:“哄孩子的小玩意儿。大哥,军师,你们今晚住这儿?”
诸葛亮摇头:“亮与主公还要赶回襄阳。此番前来,就是提醒翼德当心。另外……”他顿了顿,“周瑜病重,恐怕……时日无多。”
张飞沉默。虽然与周瑜立场不同,但那位江东美男子的才情气度,他是佩服的。
“江东那边……”
“周瑜若去,继任者可能是鲁肃,也可能是吕蒙。”诸葛亮分析,“鲁肃温和,主张联刘;吕蒙激进,恐有变故。翼德与江东打交道,要随机应变。”
张飞点头:“俺记住了。”
送走刘备和诸葛亮,已是深夜。张飞回到工棚,看着满屋的图纸、工具,心中感慨万千。
乱世之中,想守住一方安宁,想保护家人平安,真不容易。
但再不容易,也得做。
他铺开纸,开始画“假图纸”。画着画着,忽然有了新想法:何不借这个机会,给曹操挖个更大的坑?
比如,在假图纸里“不小心”泄露一个“致命缺陷”——某个零件必须用某种特殊材料,而这种材料只有江东才有。让曹操去跟孙权抢,狗咬狗……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乐了。
窗外,月光如水。
当阳城静悄悄的,只有船坞里偶尔传出叮当声——那是值夜的工匠在赶工。
长江水,默默东流。
而暗处的波涛,从未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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