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在身后沉重落下，将车库内混杂着汗水、机油和钢铁气息的紧张氛围暂时隔绝。我的意识却早已穿过这厚重的阻隔，紧紧系在了那支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黑暗的钢铁洪流之上。
cSK-181和“犀牛”组成的装甲小队引擎低沉地咆哮着，碾过死寂的街道，朝着同德广场那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阴影疾驰而去。我坐在车库深处临时架设的指挥桌前，面前并排摆放着三台显示屏：中间是张鸣SIt终端传回的全局战术地图，左侧是刘航无人机俯瞰的实时画面，右侧则轮流切换着各战斗小组头盔摄像头的第一视角。腰间的闷痛在高度集中的精神下仿佛被暂时屏蔽，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的轻微动作，泄露着内心的紧绷。
冰冷的电子音在加密通讯频道中有序响起，汇报着进程。
“鹰巢，这里是铁甲1-2（cSK-181），已抵达北京路与白云路交叉口预设集结点。沿途零星威胁已清除，未触发大规模尸群反应。完毕。” 车长的声音平稳，带着金属的质感。
“鹰巢收到。按计划展开，建立外围火力支撑点。完毕。” 我回应道，目光紧锁全局地图上代表车队的光点。
“铁甲1-2明白。”
屏幕上，代表cSK-181的光点稳稳停住，车顶的12.7mm重机枪塔开始缓缓旋转，粗大的枪管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视着周围的高层建筑和开阔地。另一代表“犀牛”的光点则机动到侧翼，王成柱那挺qJb-201通用机枪从车顶射击孔探出，与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
“蜂鸟就位。高度三百，视野良好。同德广场地面未发现大规模异常活动。西北角通风井区域红外信号稳定，三个高温热源仍在预设范围内活动。完毕。” 刘航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无人机的俯瞰画面稳定地传输回来，那座如同巨兽残骸般的购物中心在灰白的晨光中更显破败。
“鹰巢收到。保持监控，重点注意广场东侧及北部区域尸群动向。完毕。”
“蜂鸟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指挥桌前的气氛凝滞得如同冰原。林悦就站在我侧后方不远处的药品架旁，她没有看屏幕，而是低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动作一丝不苟，冰冷的侧脸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看不出丝毫情绪，但那种无声的、专注的准备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突击组，报告位置。” 我对着麦克风说道，声音在寂静的车库里显得异常清晰。
“鹰巢，这里是尖刀一号。我组已抵达十字路口。正在按计划向渗透出发点机动。完毕。” 孙磊的声音传来，背景有轻微的风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收到。行动倒计时五分钟。各单元最后确认状态。”
“狙击组（张鸣和二班精确射手）就位。视野清晰，弹道参数确认。完毕。” 张鸣的声音冷彻骨髓，仿佛来自虚空。
“火力组（王成柱及机枪组）就位。射界清空，弹药充足。完毕。” 王成柱的声音沉闷如雷。
“火箭筒组（李锐及副射手孙阳，李念）就位。发射准备完成。完毕。” 李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尖刀二组（李长海、王文，负责掩护和预备）就位。完毕。”
“尖刀一组（孙磊、周凯，负责破障和先锋）就位。完毕。”
一个个冷静的声音在频道中确认，如同精密齿轮咬合前的最后校准。我的目光扫过屏幕上每一个光点，扫过无人机传回的死寂广场，最终落在那个被红色圆圈标记的通风井口。
“鹰巢命令。铁穹行动，开始！重复，行动开始！”
命令如同扣动的扳机，死寂的战场瞬间被引爆！
“狙击组，开火！” 我对着话筒低吼。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砰！”“砰！”“砰！”
四声间隔极短、却清脆凌厉到极点的枪声，如同死神的点名，从金茂大厦顶层破空而至！即使在指挥车内，通过张鸣头盔麦克风也能听到那尖锐的呼啸和子弹撞击金属井口的刺耳炸响！穿甲燃烧弹精准地打在通风井厚重的铸铁盖板边缘和锁具结构上，迸溅起耀眼的火星和浓密的烟尘！巨大的噪音在空旷的广场上疯狂回荡，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巨石！
“蜂鸟报告！井口遭到攻击！三个高温热源出现剧烈反应！正在向井口方向快速移动！速度极快！” 刘航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震惊。
“突击组！动！” 孙磊的嘶吼在频道中炸响！
只见无人机俯瞰画面中，金苑商厦阴影处，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猛地窜出！以惊人的速度直线扑向五十米外那烟尘弥漫的通风井口！孙磊一马当先，手中的破拆工具闪烁着寒光。李锐和副射手紧随其后，考虑到封闭空间作战，三人并没有携带pF-98A型火箭筒，而是一人背了一个dZJ-08型火箭筒。李长海和王文断后，枪口警惕地指向四周。
他们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我的预期！三天地狱般的索降和冲刺训练效果显着！
“铁甲1-2！火力覆盖通风井周边五十米区域！压制可能出现的干扰！不要吝啬弹药！” 我对着话筒命令，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铁甲1-2明白！”
“咚！咚！咚！咚！……”
cSK-181车顶那挺12.7mm重机枪发出了沉闷而恐怖的咆哮！如同重锤擂响战鼓！肉眼可见的火线如同灼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通风井周围的废墟、车辆残骸和地面上，溅起漫天碎石尘土！形成一道死亡弹幕，将通风井口与外界短暂隔离！
“尖刀一组抵达井口！盖板锁具受损严重！准备强行破拆！” 孙磊的声音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和金属撞击声。
“快！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刘航的警告声凄厉响起！红外画面显示，那三个异常热源已经冲到了井口下方！
“砰！” 一声更大的巨响，显然是孙磊用液压破门槌给了最后一击！
“井口打开！索降固定完成！李锐，下！” 孙磊咆哮。
“明白！” 李锐没有丝毫犹豫，抓住冰冷的维修梯，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洞洞的井口！副射手紧随其后！
“李长海！王文！建立防线！” 孙磊的声音在井口回荡。
就在李锐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异变陡生！
“吼！！！”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愤怒与嗜血的嘶吼，如同高压气体从管道中喷发，猛地从井口下方炸响！紧接着，一个快得几乎留下残影的、浑身散发着高温红光的身影，猛地从井口探出半个身子！它扭曲的肢体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抓向正在井边掩护的王文！
“小心！” 李长海的惊呼和步枪点射声同时响起！
“砰！砰！砰！”
子弹打在那怪物身上，竟然发出“叮叮”的脆响，溅起几点火星，未能造成有效杀伤！它的速度太快了！
王文反应慢了半拍，虽然竭力后仰，但那燃烧着高温的利爪依旧擦着他的战术背心划过！
“刺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灼烧声！王文的背心外侧瞬间被撕裂，高强度尼龙面料被高温熔穿，冒起缕缕青烟！下方的防弹插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撞飞出去，摔倒在两米外的碎石堆里！
“王文！” 孙磊目眦欲裂，调转枪口！
“别管我！挡住它！” 王文咳出一口血沫，挣扎着想爬起来，显然内腑受到了震荡，但似乎没有严重外伤或被直接抓伤！
几乎同时，另外两个异常热源也嘶吼着从井口窜出！它们的形态略有不同，一个双臂异常粗壮，如同两柄重锤；另一个则肢体纤细，速度快得惊人，直扑向正在井口固定绳索的孙磊和另一名战士！
“开火！开火！” 孙磊狂吼，191步枪爆发出全力射击！另一名战士也同时开火！子弹打在它们身上，效果甚微，只能略微迟滞其动作！这些“看门狗”的防御力远超预期！
“狙击组！打它们的关键节点！眼睛！关节！” 我对着话筒嘶吼，手心全是冷汗。
“砰！”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张鸣的枪声再次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重锤”怪物，膝盖关节处猛地爆开一团火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
“砰！” 又一枪！打在另一个速度型怪物的肩胛位置，同样让它动作变形！
狙击组的远程支援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为井口的战友赢得了宝贵的零点几秒！
“铁甲1-2！重机枪！延伸射击！压制井口！不要停！” 我几乎是在咆哮。
12.7mm重机枪的火线如同暴怒的巨龙，再次狠狠犁过井口边缘，打得碎石乱飞，逼得那三只怪物不得不闪避格挡，暂时无法全力攻击孙磊他们。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混乱中——
“火箭筒组报告！已抵达井底！发现目标装置！银灰色金属箱体！约有半人高！三个目标已上移！请求开火许可！” 李锐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和井壁的回音！
成功了！他们到底部了！
“授权开火！立刻摧毁！” 我没有任何犹豫！
“明白！”
井下。
幽闭，黑暗，只有头盔上的战术灯射出惨白的光柱，切割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浓重的、难以形容的腐臭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气味。空气湿冷粘腻，仿佛能拧出水来。李锐的双脚重重踩在井底厚厚的、滑腻的淤泥和不知名的腐烂物上。副射手紧随其后落地，剧烈地喘息着，第一时间举枪警惕地指向侧方几个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的管道口。
战术灯的光柱猛地扫过井底。这里空间比预想的稍大，是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平台，连接着四条粗细不一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肠道延伸向无尽的黑暗。而在平台中央，紧靠着冰冷的混凝土井壁，赫然放置着一个银灰色的、约半人高、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和接口的金属箱体！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与周围腐烂的环境格格不入，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诡异气息！
就是它！
“目标确认！李念警戒！孙阳也来一发！” 李锐低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仔细打量，背后的火箭筒被他以惊人的速度扛起。副射手孙阳也立刻上前，将背在背后的火箭筒扛在肩上。李锐的眼睛瞬间贴上了光学瞄准镜，十字线死死套住了那个冰冷的金属箱体！距离不到十米！根本不需要计算弹道！
“为了牺牲的兄弟！” 李锐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食指狠狠扣下了扳机！
“轰——！！！！！！”
两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窄的井底疯狂炸响！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铁锤，狠狠砸在两人的胸口！炽热的火焰从发射筒尾部喷涌而出，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将井壁上的苔藓和污垢瞬间碳化！巨大的后坐力即使有两人协力支撑，依旧震得李锐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般剧痛！
两枚80mm破甲火箭弹，拖着耀眼的尾焰，以雷霆万钧之势，零距离地狠狠撞上了那个银灰色金属箱！
“轰隆——！！！”
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破甲战斗部恐怖的金属射流瞬间贯穿了箱体！整个金属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捏碎、撕裂！无数扭曲的金属碎片和内部无法辨认的零件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叮叮当当地打在井壁和两人的防弹衣上！一团耀眼的电火花从破碎的箱体内猛地爆开，如同短暂的蓝色太阳，将井底照得一片惨白，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几缕青烟和烧焦的糊味弥漫开来！
目标彻底被摧毁！
“目标摧毁！重复！目标摧毁！” 李锐强忍着耳鸣和恶心，对着喉麦狂吼！
“干得漂亮！立刻撤离！” 孙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夹杂着激烈的枪声和怪物的嘶吼！
井口的战斗已然白热化！
那三只异常怪物极其难缠！防御高，速度快，力量大！虽然被张鸣的冷枪不断干扰，被重机枪火力压制，但它们利用井口复杂的地形和废墟残骸，疯狂地攻击着孙磊小组！
周凯为了掩护正在拉起索降绳的副射手孙阳，被那个“重锤”怪物的手臂狠狠扫中侧肋！即使有防弹插板缓冲，他也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血，肋骨恐怕已经骨裂，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后退一步，步枪依旧在咆哮！
王文挣扎着爬起来，和李长海组成交叉火力，拼命射击，阻挡着那个速度型怪物的扑击！子弹打在它身上火星四溅，难以造成致命伤，但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火箭筒组！快上来！” 孙磊一边用步枪点射压制那个被张鸣打伤膝盖的怪物，一边对着井口大吼！
李锐三人抓住绳索，开始拼命向上爬！井下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毁灭后的死寂，让他们一刻也不想多待！
“外围尸群开始异动！大量热源从建筑内部和地面废墟向通风井方向聚集！速度很快！” 刘航的警告再次响起！摧毁装置似乎惊动了整个同德广场的怪物！
“火力组！压制尸群！给突击组清理出撤退通道！” 我对着话筒下令，声音因紧张而嘶哑。
“火力组明白！” 王成柱低沉的声音响起。
“犀牛”车顶，那挺qJb-201通用机枪终于发出了怒吼！不同于重机枪沉闷的咆哮，它的声音更加尖锐、密集、连续！“哒哒哒哒哒——！！！” 如同死神的织布机，炽热的金属风暴瞬间泼洒向从广场各处涌来的、密密麻麻的灰黑色浪潮！5.8mm机枪弹恐怖的停止作用展现得淋漓尽致！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成片割倒！头颅爆裂，肢体断裂！污血和碎肉瞬间将地面染成一片酱色！有效的迟滞了尸群合围的速度！
“狙击组，自由开火！优先清除对突击组威胁最大的单位！” 我继续下令。
“砰！”“砰！”
精确射手步枪的枪声稳定而致命，每一次响起，都必然有一只冲在最前面的【hunter】或被重点“关照”的异常怪物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出现致命的停顿，为孙磊他们减轻压力。
“接应组！上前！掩护突击组撤退！” 我看到了周凯受伤和王文的状态，立刻命令预备队。
“接应组明白！” 赵建军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战意！他带着两名战士，从“犀牛”后侧迅速跃出，利用废墟掩护，快速向井口方向接近，手中的步枪不断点射，精准地清理着突击组侧翼冒出来的零散丧尸。
场面极度混乱！枪声、爆炸声、嘶吼声、引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通风井口如同一个沸腾的旋涡，吸引着死亡与毁灭！
李锐和副射手终于爬了上来，两人脸色苍白，浑身沾满井底的污秽，剧烈喘息着。
“确认击毁！” 李锐对着孙磊喊道。
“好！撤！交替掩护！向接应组靠拢！” 孙磊看到赵建军他们已经接近，立刻下令。
“想走？！留下吧！” 突然，那个一直被重机枪和张鸣重点照顾的、膝盖受伤的“看门狗”怪物，发出一声含糊不清却充满恶意的嘶吼，竟然不顾一切地硬顶着弹雨，猛地扑向正在搀扶受伤战友的孙磊！它那燃烧着高温的双爪，直插孙磊的后心！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
孙磊正全力应对正面之敌，根本来不及回防！
“班长小心！” 刚刚爬上来的李念眼睛瞬间红了！他想都没想，猛地将后背的火箭筒如同标枪般狠狠砸向那怪物，同时合身扑上，试图用身体撞开孙磊！
但有人比他更快！
是一直在外围游弋策应的李长海！他仿佛早就预判到了这一击，在怪物动的瞬间，他也动了！一个迅猛的战术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另一只怪物的爪击，手中的191步枪瞬间抬起，根本来不及瞄准，完全是千锤百炼的本能射击！
“砰！砰！砰！砰！”
一个极其精准快速的四连发点射！所有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怪物因扑击而暴露的、之前被张鸣击伤的膝盖关节裂缝处！以及它那只抓向孙磊的利爪腕部！
“咔嚓！” 令人心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嗷——！”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扑击的动作瞬间变形，燃烧的利爪擦着孙磊的战术背心划过，再次带起一溜火星，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栽倒在地！
李念砸过去的发射筒也正好赶到，“哐”一声闷响砸在它的头颅侧面，虽然没造成太大伤害，却让它更加晕头转向！
这电光火石间的精准解围，堪称神来之笔！
“撤！快撤！” 孙磊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及道谢，大吼着指挥队伍且战且退。
赵建军的接应组及时赶到，强大的生力军加入，瞬间用密集的火力暂时压制住了怪物的反扑。众人搀扶着伤员，交替掩护，向着“犀牛”和cSK-181的方向快速撤退。
“火力组！持续压制！狙击组，盯死那几个大家伙！” 我命令道，看着代表突击组的光点开始快速脱离核心区域，稍微松了口气。
王成柱的机枪如同不知疲倦的巨兽，持续喷吐着火舌，将试图合围的尸群一片片撕碎。张鸣的枪声如同死神的点名，每一次响起，都让一只追得最凶的【hunter】或试图爬起的异常怪物重新趴下。
撤退过程依旧惊险万分。尸群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无穷无尽。子弹消耗速度快得惊人。但战士们配合默契，战术动作坚决，始终没有让尸潮真正合拢。
终于，在付出两人轻伤（肋骨骨裂和震荡伤）、多人装备轻微损毁的代价后，突击组和接应组成功撤回了“犀牛”和cSK-181组成的钢铁防线之后！
“所有单位！上车！脱离战斗！按预定路线撤退！” 我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铁甲1-2收到！”
“犀牛收到！”
装甲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沉重的车身粗暴地撞开挡路的残骸和零星丧尸，碾过满地狼藉，朝着来路疾驰而去！车顶的机枪依旧在怒吼，泼洒着最后的弹雨，阻拦着追兵。
无人机画面中，同德广场那个通风井口如同一个喷涌着黑色潮水的伤口，无数丧尸依旧在疯狂向外涌动，但它们失去了目标，只能徒劳地嘶吼着。那三个异常热源，一个被李长海重创倒地挣扎，另外两个则消失在红外视野中，不知是退回深处还是被尸潮淹没。
“蜂鸟报告，目标区域尸群失去统一导向，陷入混乱。未发现追击迹象。完毕。” 刘航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
“鹰巢收到。继续监视直至车队安全返回。”
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腰间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瞬间让我额头布满了冷汗。但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胜利的振奋，交织在一起，充斥着胸膛。
我们成功了。以极小的代价，摧毁了那个诡异的装置，重创了“看门狗”，摸清了井下的部分情况，并且……全员活着回来了！
车库卷帘门再次升起时，朝阳已经完全跃出了地平线，金红色的光芒刺破云层，将光芒投射在缓缓驶入的、布满弹痕和污血的装甲车上，也投射在车外警戒、浑身硝烟却眼神明亮的战士们身上。
车辆停稳，战士们跳下车。孙磊扶着肋骨受伤的周凯，王文自己走着但脸色依旧苍白，李锐和孙阳互相搀扶着，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赵建军和李长海正在大声指挥着人员车辆入库。
林悦立刻带着沈雨彤和另一名学过急救的战士迎了上去，开始快速检查伤员情况。她的动作依旧麻利冰冷，但当她看到那名战士只是肋骨骨裂、王文只是震荡伤、其他人都只是擦伤和体力透支时，我似乎看到她紧绷的肩膀极其轻微地松弛了一丝。
她给那名战士注射了吗啡，用夹板固定肋骨，然后走向王文，检查他的瞳孔和脉搏。
“林医生……我没事……”王文有些虚弱地说。
“闭嘴。”林悦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手指用力按压着他的胸腹部位，检查是否有内出血，疼得王文龇牙咧嘴，但却不敢反抗。
我慢慢走过去，战士们看到我，纷纷停下动作，挺直了疲惫的身躯。
“报告首长！‘铁穹行动’完成！预定目标已摧毁！我方轻伤两人，无人阵亡！请指示！”孙磊大声报告，虽然疲惫，但声音中气十足。
我看着他们，看着这一张张沾满硝烟尘土、写满疲惫却眼神灼热的脸庞，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同志们，”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打得很好！”
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的惊险，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胜利，都在这简单的五个字和彼此交汇的眼神之中。
我们砸碎了同德的一颗“心脏”，虽然不知道那装置具体为何能影响尸群，但它的毁灭，必然削弱了那里的威胁。更重要的是，我们证明了这支新生的队伍，拥有在极端险境中执行高风险任务的能力和决心！
“原地休整一小时。补充弹药，处理伤口，检查装备。一小时后，各小组组长三栋临时会议室集合，进行战后总结。”我下达了命令。
“是！”众人轰然应诺。
战士们散去休息，车库内再次忙碌起来，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胜利在望的昂扬气氛。
我转身，看向正在给王文包扎手臂上一处擦伤的林悦。她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抬起头，冰冷的镜片后，目光与我对视了一瞬。
没有言语。她没有质问行动的冒险，我没有炫耀战术的成功。
但她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似乎少了一些东西，又多了一些东西。少了一些尖锐的质疑，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或许是认可，或许是依旧存在的忧虑，或许，还有一丝属于“守护者”看到被守护者安然归来后的……如释重负？
她很快又低下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我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朝阳彻底驱散了晨雾，将金色的光芒洒满这片疮痍的城市。同德广场方向的嘶吼声似乎依旧隐约可闻，但我知道，那里已经被我们撕开了一道口子。
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北部汽车站的尸山血海，大学城的未知迷雾，都还在前方。但此刻，看着车库里这些疲惫却坚毅的战士们，感受着腰间那隐隐作痛却不再动摇的意志。
这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铁流，已经淬去了最后的浮华，开始真正凝聚成了一柄……足以劈开黑暗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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