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倾这几日喝的昏天暗地,荣光和琴雪看了也没辙,毕竟公主的命令,他们不敢不遵从,那是他们多年形成的规矩,知道这样喝了会对身体不好,但也不能强行阻拦。
其实墨倾倾也不是真的一蹶不振,她只是想给自己的情绪找个宣泄口,她内心的压抑快令她崩溃,她这也是自救的一种表现。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喝醉了就会入梦。
在梦境里,小云子再未以太监的身份出现,而是身份多变:一会儿是英勇善战的将军,一会儿是遭遇灭门的柔弱书生,又或是一敌国的间谍。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像一团迷雾,让她捉摸不定,但不管他怎么变,他都会以各种方式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而六皇子的死,以及夏贵妃的责难,则构成了梦境的另一半。
这些梦交织缠绕,既让她惊喜万分,又使她懊悔不已,如同一团悬浮在头顶的乌云,挥之不去,避之不及。每每惊醒,总是满头大汗。
独孤云澈在仁义宫养伤期间,每每听月泽提及墨倾倾近来精神萎靡、每日醉酒,心里便隐隐作痛。
她上次带来的补品,他悉数服下,身体果然恢复得极快。
伤愈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公主殿探望她。
他来时正值午后,墨倾倾刚睡醒午觉。昨夜杏花酿的后劲似乎有些大,她正双手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头,荣光便跑来通报。
“七公主,独孤皇子在门外求见。”荣光一脸激动地说道。
自六皇子死后,墨倾倾便不太受人待见,更有谣传她命带灾星,是个不祥之人。其间除了二皇子曾来看望,其他人皆未露面——不知是被流言所阻,还是当真事务缠身,而皇帝也被一些朝中之事所困,也没时间来看她。一时间,公主殿确实冷清了许多。
此刻独孤云澈的到来,无疑给这一潭死水注入了些许新鲜气息,下人们心中难免添了几分热情。
“让他进来吧。”墨倾倾的语气却丝毫不见下人们那股热络劲儿,仍在揉按着太阳穴。
独孤云澈入内,见墨倾倾一脸颓然,便开口道:“几日不见,你怎成了这般模样?”
他看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不觉心疼起来。
“你的伤都好了?”墨倾倾所答非所问,她不愿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那日去探望,不过是心有愧疚,想在他身上减轻些负担,并非真心关切。
独孤云澈礼貌答道:“托你送来的补药之福,好得快多了。”
墨倾倾听后,满意地朝他笑笑:“如此甚好。”
独孤云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瓶,放在墨倾倾面前的桌上:“这是蔷薇露,有安神助眠之效。听闻你近日睡不安稳,特意带来一瓶。”他语气温和,眼神极尽温柔。
墨倾倾已许久未见这般友善的眼神和温柔的对待,心头不由一暖。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没想到独孤皇子心思如此细腻,这般会关心人。”话中却分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她不信他会真心待她,只当是讨好手段罢了。经历几次背叛,她已不敢轻易信人。
独孤云澈在椅上坐定,轻摇折扇,“公主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唯利是图的小人吗?”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上次救我,不带任何目的?”墨倾倾反唇相讥。
独孤云澈闻言冷笑一声:“我承认,救你,的确怕你死了,我这驸马之位便成泡影。可你不觉得,为这点目的搭上性命,值得吗?况且我早知你父皇不可能信任我,那些赏赐,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
“既知我父皇为人,为何还要救我?”
墨倾倾没想到他如此坦诚的说了出来,连她父皇的秉性也摸的一清二楚。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不想你死。”独孤云澈低头说道,他不敢对着墨倾倾的眼睛看,因为一看到她的眼睛,心跳就加速。
墨倾倾也避开他的目光,故意呷了口茶:“独孤皇子,情话说多了当心闪了舌头。”
“既然情话你不爱听,那便说点你感兴趣的。”他眼神复杂的说道。
墨倾倾心知他并非来闲聊,看懂他眼神里的含义后,便对身旁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们正瞧热闹看得起劲,被墨倾倾支走,只得带着几分遗憾退下。
待室内再无旁人,墨倾倾问道:“说吧,今日找我何事?”
“自然是来谢你。你送的补品,我吃了确实效果奇佳,伤也提前好了。”独孤云澈说着,从座位上起身,径直走到墨倾倾面前。
见他离得如此近,墨倾倾忙道:“独孤皇子,我不喜旁人站着同我说话,你坐那边说。”她为独孤云澈指了个位置。
独孤云澈挥动几下折扇,面带微笑走了过去。在她指定的位置坐下后,才道:“你近来遭遇,我都听说了。知你有麻烦,我岂能袖手旁观?”
听出他有相助之意,墨倾倾心中盘算起来。她确实需要助力,身边已无得力之人,更不敢贸然出宫,独孤云澈确是最佳人选。“独孤皇子有何高见?”她问道。
独孤云澈收起折扇置于桌上,目光直视墨倾倾:“我知你如今处境艰难。六皇子之死,让你与母妃生出嫌隙;同时,你也失去了小云子的庇护,宫中再无可信之人相助。”他的话精准戳中了墨倾倾的处境,令她心头一震。
她强作镇定:“母妃向来不待见我,我也不在乎她的看法。至于安危,你更不必操心。皇宫内高手如云,我若出行,父皇自会加派人手保护,何需你费心?”
“你莫要唬我。若真不在意母妃,便不会三番五次前去探望,次次吃闭门羹。还有那些刺客,以及生死未卜的小云子,你当真不关心?”墨倾倾听罢,脸色骤变,惊呼道:“你怎对我的事如此清楚?你派人跟踪我?”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们同在一条船上,你若出事,于公于私,对我都是损失。难道我不该关心一下我的‘合作伙伴’?你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说罢,他朝墨倾倾挑了下眉。
“我不需要。”墨倾倾语气冷淡。
独孤云澈再次起身,走到她面前:“别急着拒绝。上次行刺你的那伙人,我已着手在查。小云子的下落,亦在打探之中。或许不日便有结果,你静候消息便是。”
迎着他炽热的目光,墨倾倾脸颊蓦然发烫:“你这般帮我,我该如何回报?”
“这个嘛,我尚未想好,你先欠着吧。”独孤云澈眼神撩人地看着她说道。随即转身,拿起桌上折扇,步履潇洒地离开了。
他走后,墨倾倾的脸颊已然滚烫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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