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安离开后的第二日,墨倾倾便寻了个时机出宫,径直前往京郊的那处宅院。她带了些精致的吃食、两套新衣——一套纯白,一套淡蓝,还有新调配的梅花洗发水。
见谢子凌伤势恢复缓慢,墨倾倾心下生疑,不由得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李怀素。
李怀素当着“小云子”的面并未明言,只微微苦笑,目光略过门外,低声回禀:“殿下,伤在明处,扰在暗处。”
墨倾倾听罢,顿时了然。
她心知小云子素来与谢子凌有过节,彼此相看生厌,可眼下也确实寻不到更可信赖之人——毕竟谢子凌是朝廷要犯。
李怀素上完药,便提起药箱离去。墨倾倾站在门口目送,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
她一转身回屋,便撞见小云子眼神里的异样,那神情中竟似含了几分遮掩不住的嫉妒。
小云子见她忽然看向自己,立即收敛神色,恢复如常。
墨倾倾忧心问道:“你怎么了?”
“无事。”他语气生硬,脸色微沉。
午时的阳光温暖柔和,洒进屋内,映得人心也明亮起来。
见谢子凌那头原本黑亮柔顺的头发,因多日未洗已开始出油打结,墨倾倾觉得时机正好,便吩咐小云子去烧水。
小云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
热水打来后,墨倾倾上前便要拆谢子凌的头发。
这举动在古代,通常只有夫妻之间才会如此亲密,墨倾倾却浑然不觉。小云子在一旁见了,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可!”谢子凌略显仓促地偏头避开,耳根微红,“此等污秽琐事,岂敢劳烦殿下。”
“伤患之人,何来诸多讲究?”墨倾倾语气温和却坚持。她伸手去解他束发的带子,“你有伤在身,勿要乱动。”
“公主您金枝玉叶,何时做起婢女的活儿了?谢公子既不愿,何必强求。”小云子靠在门边,语带讥讽。
墨倾倾嫌他多事,便转头吩咐:“小云子,你若无事,去外头候着。”
小云子不情不愿地退后两步,目光仍死死钉在谢子凌身上。
墨倾倾不再理会,轻柔地解开发带,将谢子凌的头发缓缓浸入木盆。
被温水润湿的发丝,添上少许洗发水,顿时梅香四溢。
她指尖力道适中,轻轻揉按着他的头皮。谢子凌起初全身紧绷,渐渐在那舒适的按摩中松弛下来。这时代无人这般洗头,他是第一次体会——寻常都是站着洗,或直接在浴桶中冲洗。
“还是让奴才来吧。”小云子忽然上前,忍无可忍地说道。
墨倾倾侧身避开,蹙眉看他:“小云子,你今日为何总是捣乱?”
“奴才只是不想殿下做这些粗活。”他盯着谢子凌,意有所指,“有些人,不配。”
“退下。”墨倾倾语气微沉,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恼意。
被呵斥后,小云子只好无奈退到一旁,却仍不甘离开,只得在旁死死盯着。
谢子凌闭着眼,仿佛未觉,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忆起十三岁那年,也是刚洗完头,被你急召入宫赏花。你那时,总想让我回头……”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甜意。
记忆之中,那年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盛,在柔和的春风里,娇嫩的花瓣洋洋洒洒,用粉白妆点世间一切。一位少年迎风站立,乌黑柔顺的发丝随风起舞,那根白色飘带装饰其间,更显姿容俊朗。
花瓣温柔地从他身旁落下,似乎带着娇羞的眼神,来不及细品,就匆匆投入大地的怀抱。
那个懵懂的少女,被眼前这俊秀的少年迷得神魂颠倒。
她躲在树后,高喊谢子凌。
少年闻声回首——那惊鸿一瞥的瞬间,让墨倾倾整个人都怔住了。而谢子凌脸上的微笑,却渐渐转为不耐与厌恶。
为了留住刚才那美好的景象,墨倾倾急忙命身旁擅长画技的太监取来纸笔,可谢子凌却再也不肯回头。任凭她如何哄劝,他都固执地不肯面向画师。最后,太监只能凭着记忆勉强补齐了那幅画。
说起那幅画,如今还在公主殿内珍藏,年长的宫女曾给墨倾倾讲过它的来历。
既然是原主珍视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将其丢弃。
“谢子凌,”墨倾倾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替那个曾经爱慕他的原主,问出了积压多年的委屈,“那时的你,若能回头,该多好。”
她在为原主不值,也在替自己不甘。
谢子凌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年少时的光景与家族尚在的温情骤然浮现——那是他心底最柔软的禁地,与后来家破人亡的惨痛形成刺目的对比。他眼圈泛红,泪水无声滑落。
“我不知那时的时光,竟会如此珍贵……只当是寻常……”他嗓音哽咽,带着物是人非的苍凉。
一旁的小云子,看着这“互诉衷肠”的一幕,心里自然不会舒畅,但他如今的身份,只能隐忍。
他猛地转身,愤恨地看向门外,突然回忆起当时的自己。
同在皇宫内,那艳丽的桃花却不曾被他看到。虽然春风和煦,但他居住的地方依然阴冷孤寂。那个倔强单薄的身影,正被几个皇家子弟推搡着。他衣衫略显陈旧,身形消瘦,始终低着头,紧抿着唇,承受着无端的嘲弄。
一个是众星捧月,一个是被遗忘在角落的尘埃。云泥之别,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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