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终于到了,北临皇宫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浓厚的喜庆氛围。
除夕宴、元日宴、宗亲宴接连不断,皇帝、皇后、太后轮番设宴,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皇子们难得齐聚一堂,欢乐畅谈,其乐融融。
墨倾倾在宴席间穿梭,与皇亲国戚互相寒暄。
她与太子妃叶巧霜很是投缘,常坐在一起说体己话。墨承赫自成婚后不久,便被封为太子,入住东宫,皇帝也将一些事务交由他去处理,但他时常遭到皇帝的训斥,为此,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他的处境,墨倾倾怎会不知,幸好有这位能干的太子妃帮衬。
宫里的热闹无处不在,皇子们一起喝酒,经常吵闹声不断,太后,陈皇后又都是信佛之人,免不了要准备贡品和念诵佛经那一套,宫里的太监宫女,则私下打闹,喝酒赌钱。
皇帝也知他们一年辛苦,所以此时也并未严加约束,随他们玩乐。
但在这片喧闹中,墨倾倾心底却空落落的。她的目光几次扫过宴席角落,始终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独孤云澈仿佛从新年热闹中消失了。
其实,墨倾倾看不到他也很正常,因为根本没人会邀请他。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
每年过年时,月泽都会让人准备一些西祁的食物,也会将宫殿按西祁的习俗置办。
此刻仁义宫内烛火通明,独孤云澈趁众人放松时,加紧布局。当得知墨倾倾对未来的规划后,他未雨绸缪,暗中铺设从北临通往南梁的隐秘线路,安插人手,建立据点。
若不是墨倾倾这次提前回来,对他仍有情谊,独孤云澈便已准备将她彻底放下,与彦如意成婚后,便返回西祁。
而墨倾倾对这些一无所知,只觉得他迟迟不出现,连往日那些带着算计的“偶遇”都不见了。
热闹是别人的,她心里生出几分孤寂。想去找他,但女儿家的矜持让她拉不下脸。毕竟他们现在什么名分都没有。
在思念与矜持中煎熬几日后,独孤云澈的邀帖送到了公主殿——请她得空时往仁义宫一叙,称有事相求。
接到帖子时,墨倾倾心底的怨气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
她精心挑选了一件淡粉色长裙,胸前配有精美的绣花,并在莲花纹处配有珍珠修饰,腰间系着同色蝴蝶结飘带,更显腰细。她让宫女描画精致眼线,让眼眸看起来更明亮,唇上点了饱满口脂,泛着樱红色的光泽,头饰精美,发丝飘逸。
镜中的她不再是稚嫩的少女,而是眉目如画的佳人。
当墨倾倾踏入仁义宫书房时,等候在此的独孤云澈着实被她的装扮惊艳到了,眼神也跟着亮了起来。
他压下心头悸动,面上沉稳,上前拱手行礼:“今日劳公主大驾,云澈惭愧。”
他今日也稍作修饰,他身穿月白云纹暗花锦袍,玉带束腰,既高贵又清俊。
见他突然变得如此客气,让墨倾倾浑身不适。她拘谨还礼:“独孤皇子不必多礼,不知有何事需要倾倾效劳?”
独孤云澈将引她到窗边书案前,备有宣纸、笔墨、颜料。
“久闻公主丹青妙笔,能否请公主为云澈绘制一幅小像?”
“为你画像?”墨倾倾惊讶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对。不知公主……可否愿意?”
“只是怕画得不好,辱没了殿下风仪。”
她走到案前坐下,借整理画笔平复心跳。
“公主过谦了。”能入公主画中,是云澈之幸。”
他在对面的矮榻坐下,姿态闲适,目光却始终不离她,
一提起’入画’二字,墨倾倾不免想起先前那几张漫画。她深吸一口气,执起笔,强迫自己专注画纸。
可当她抬眼看他时,心跳又不自觉的加快,扰得她心绪不宁。
独孤云澈斜倚在榻上,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在他周身洒下光影。月白锦袍衬得他面容清俊,衣上云纹若隐若现。看似随意坐着,但目光沉静地望着她,嘴角似有一丝极淡的笑意。
墨倾倾努力稳住手腕,勾勒他的轮廓。可他的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让她肌肤发烫。
“公主,可是云澈姿势不妥?”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啊?没……没有。”
独孤云澈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他故意微微调整坐姿,手臂随意搭在膝上,显得更放松,也更魅惑。
“那为何公主每次下笔,都似有些犹豫?”他明知故问。
墨倾倾咬着下唇,不敢看他,声音微弱:“是殿下风姿过人,倾倾笔拙,难以描绘。”
独孤云澈低笑,“公主今日亦光彩照人,令满室生辉,倒让云澈有些不敢直视了。”
他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和服饰,尤其是衣服上的莲花花纹,心里一暖,喉结滚动。暗想她今日盛装,可是为他?
这话更显暧昧,墨倾倾脸上像着了火,握笔的手指发软。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画画,不再回应。
见她这般害羞,独孤云澈也不再出声打扰,而是静静坐在那里,欣赏她今日惊心动魄的美貌,这与记忆中的墨倾倾有所不同。怎么去了一趟南梁,连审美都变了。
淡淡的墨香气,四处飘荡,而时光却变得缓慢缠绵。
笔尖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成了唯一的声响。
画上清俊男子已渐渐清晰浮现,但风华仍不及本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眼神在空气中交缠,那破土而出的情愫,根本无法隐藏。
他凝视她,如欣赏绝世画作;而她描绘他时,也将他的模样深刻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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