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林渊推开丹室门,袖中藏着昨夜写好的采药路线图。他没有多看一眼炉火余温,脚步直接踏出居所,沿着墙根贴行。外门巡逻弟子换班的间隙只有半柱香,他必须在辰时前进入药园核心区。
昨日执法堂风波后,守卫增加了两队巡防,原定入口被阵法封锁。他绕向北岭偏径,借崖底湿滑石壁攀上,指尖扣住岩缝,身体紧贴山体。楚河提供的情报没错——第三块凸石后有机关盲区,避开即可通行。
落地无声。
药园外围雾气未散,他压低身形,按残卷标注的方向前行。赤阳果需火属性环境,玄阴草需冰属性环境,龙血藤需妖兽血灌溉。三味主药已齐,但“丹剑引灵丹”还需辅材稳定剑意波动,尤其是星纹石粉,必须现采现磨,时效不过六个时辰。
他穿过一片枯木林,前方寒潭浮现。水面结着薄冰,边缘生长一株通体幽蓝的草,叶片如针,根系深扎岩隙——百年玄阴草。残卷上说它能调和丹中暴烈剑气,是验证“丹剑同修”路径的关键。
但他立刻停下。
石台之上卧着一头巨兽,通体雪白,背脊覆盖鳞甲,鼻息间喷出寒雾,在空中凝成霜粒。四阶中品,玄冰兽。宗门典籍记载:此兽极护地,触其领地者必遭追杀。
正面不可取。
他蹲伏在乱石堆后,取出一颗低阶养气丹,指力轻碾,弹出微量药香至左侧枯木丛。药香扩散,玄冰兽鼻翼微动,眼皮掀开一条缝,冷光扫视四周。
林渊不动。
片刻后,兽瞳闭合。
他再动。这次甩出一颗包裹黏液的废丹,掷向百步外乱石堆。黏液遇石发出轻微“啪”声,像是灵药落地。
玄冰兽猛然睁眼,低吼一声腾身跃起,四肢如刀切入地面,疾冲而去。
就是现在!
林渊闪身而出,直扑寒潭边。指尖凝气成刃,贴近玄阴草根部,迅速割断。整株草离土瞬间,他立即塞入玉匣,封口锁气。随即抽出小刀,刮取岩壁渗出的星纹石粉,灰白色粉末落入备用瓷瓶,旋紧盖子。
任务完成一半。
他正要撤离,忽觉地面微震。
回头一看,玄冰兽已折返,步伐沉重,方向正是寒潭。它没找到“灵药”,却察觉领地异常,怒意明显。
林渊退回岩缝深处,屏息敛气。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隐气丹含于舌下,药力化开,体内灵波骤降,身形轮廓渐渐融入阴影。玄冰兽踏入寒潭区,鼻子贴地嗅探,一路来到玄阴草原生位置。
它停住。
前爪猛拍地面,轰然巨响,一块巨石炸裂成碎块。它仰头怒吼,声浪震得潭水翻涌,冰面龟裂。
林渊靠在岩壁,呼吸几乎停滞。
玄冰兽绕圈三次,最终卧回石台,双目半闭,依旧警觉。
他没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记录这头兽的呼吸节奏、起身频率、巡视范围。这些数据日后有用。若想频繁出入药园,就必须掌握它的规律。
半个时辰后,玄冰兽彻底安静下来。
林渊缓缓移动身体,准备沿原路退出。刚抬脚,脚下碎石松动,滚落两寸。
声音极小。
但玄冰兽耳朵一抖,猛然抬头!
林渊立刻僵住,背部紧贴岩壁,连睫毛都不敢眨。玄冰兽目光扫来,冷光掠过岩缝,停留三息,又缓缓移开。
危机暂解。
他改用匍匐姿态,一寸寸后退,避开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区域。退出寒潭区后,他转入北岭密林带,确认身后无追击,才靠在一棵树干上短暂喘息。
玉匣在怀,瓷瓶在袖,材料补全。
但他不能松懈。
药园不是久留之地,尤其现在柳清瑶被调查,赵元逃亡,宗门高层必然加强对灵植区的监控。他必须赶在新一轮巡查开始前离开。
他掏出地图,标记玄冰兽位置与活动规律,撕下一页塞进鞋垫夹层。这是备用情报,万一被捕也可销毁。
起身欲行。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是巡逻弟子的佩剑晃动。
他立刻蹲下,躲进灌木丛。两队巡防交错而过,交谈声清晰可闻。
“听说昨夜有人闯执法堂?”
“别乱说,是赵元私藏禁药被查,跟咱们没关系。”
“可外门都在传,有个丹徒炼出了道韵丹,一口气八十颗。”
“放屁!道韵丹哪有这么容易炼?肯定是假的。”
林渊冷笑。
他们不信,是因为没见过。
等哪天他把丹摆在三长老面前,这些人就会跪着求一颗。
队伍远去。
他继续前行,目标是东侧出口。那里有一片废弃药田,守卫稀少,适合脱身。
刚走出十步,忽然察觉不对。
空气中有一丝极淡的腥味,像是铁锈混着腐叶。他停下,低头看地面——泥土颜色略深,踩上去有些粘脚。
这不是普通土壤。
是血浇过的地。
龙血藤就长在这种地方。
他抬头环顾,果然在前方枯树根部发现一截藤蔓,暗红如血,表面布满细纹。虽然只是残枝,但若加入炼丹,能增强“瞬愈疗伤”特效的持续时间。
要不要取?
时间紧迫,但他犹豫一秒就决定动手。这种材料可遇不可求,错过就难再找。
他靠近,正要割取,忽然背后寒意袭来。
转身刹那,一道白影扑至!
玄冰兽竟追来了!
它四爪踏地如雷,口中喷出寒气,在空中凝成冰锥,直射林渊面门。
林渊急退,同时甩手打出三枚废丹作诱饵。废丹撞树炸开,药粉飞扬,模拟出灵药气息。玄冰兽本能转向,一爪拍碎树干。
林渊趁机割下龙血藤残枝,收入药囊。但他刚起身,地面突然结冰,双脚被冻住。
玄冰兽张口,一道冰柱喷出,直击胸口。
林渊抬臂挡在胸前,袖中丹炉瞬间展开为三尺青锋,横架格挡。“铛”一声巨响,冰柱碎裂,反溅寒芒划破他左臂衣袖。
伤口见血。
他咬牙,一脚踹向冰面,强行挣脱束缚,翻滚避开第二次冰击。此时距离出口只剩三十步,但中间空旷无遮。
他摸出一颗金刚盾丹吞下,真气运转,体表浮现一层淡黄光膜。
下一秒,玄冰兽冲到,利爪横扫。
光膜崩裂,林渊被击飞数丈,撞断一根枯枝才停下。他吐出一口浊气,迅速爬起,拼尽全力冲向出口。
二十步。
玄冰兽再次扑来。
十步。
他终于冲出药园边界,跃入废弃药田。身后,玄冰兽停在边缘,不再前进。原来此处设有隐形结界,妖兽无法越界。
林渊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玉匣完好,瓷瓶未损,龙血藤也在。
辅材全部到手。
他靠在断墙边,从怀中取出丹剑引灵丹的残卷,指尖抚过底部那行小字:“若见青纹贯目,速寻剑谷禁地。”
苏清月的右眼……真是巧合吗?
他收起残卷,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前方灌木一阵晃动。
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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