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掌心的余温还未散去，丹囊中的玉瓶仍在微微震颤。他能感觉到那股剑意在体内游走，不像刚才那样暴烈，而是有了某种规律，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陈峰扛着巨剑站在门口，忽然开口：“你这股劲儿，不像是临时拼出来的。”
林渊抬眼。
“是剑。”陈峰指着自己胸口，“我练了十年剑，一拳打出千斤力，靠的是经脉贯通、真气凝实。但你不一样。你没练过剑，可刚才那一击，带着压人一头的势。那是剑意，不是丹火能烧出来的。”
林渊没否认。
他知道问题在哪。草稿纸上的剑痕还在延伸，像活的一样。识海中那道银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仿佛从某个高处传来召唤。
“你想不想去看看？”陈峰说。
“看什么？”
“剑阁。”他声音低了些，“那里有历代留下的剑胚，有些已经沉寂多年，但也有些……会自己选主人。你体内的东西，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落脚点。”
林渊沉默两息。
剑阁是青云宗禁地之一，外门弟子不得擅入。哪怕他是丹师，也没有资格踏足。但陈峰不同，他是核心弟子，有令牌，有权限。
“你为什么帮我？”林渊问。
“因为你给了我以前没有的东西。”陈峰拍了拍肩上的重剑，“不是修为，是底气。柳清瑶倒下的时候，我才明白，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谁的剑更快，是谁的后方更稳。你就是那个‘后方’。”
林渊笑了下。
两人并肩走出丹房，天色微亮，晨雾未散。路上遇到几名外门弟子，看到陈峰都低头避让。自从他在擂台击败柳清瑶，地位已经完全不同。
“你还记得刚进宗门时的事吗？”陈峰边走边说。
“记得一点。”
“那时候我也瞧不起丹徒。”他坦然道，“觉得你们只会蹲在炉子前熬药，连剑都拿不稳。直到那天你递给我那颗丹，我才明白——原来剑修的极限，是可以被人用一颗丹打破的。”
林渊没接话。
他知道陈峰不是来道歉的，是在重新定义他们的关系。不再是施恩与受助，而是合作者。
剑阁建在山腰，灰石垒成，门匾上刻着两个古字：**藏锋**。
守阁长老坐在门前石凳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眼，目光落在陈峰身上。
“选剑胚？”长老问。
“为突破筑基后期做准备。”陈峰取出令牌。
长老看了一眼，点头：“可以进。时限一个时辰，不得深入第三层。”
“明白。”
林渊跟在后面，低调前行。袖中手指轻抚丹囊，里面的道韵丹似乎有了反应，温度升高了一丝。识海中的银光轻轻晃动，方向明确——往里。
第一层空旷，墙上插满铁剑、铜剑，大多是低阶弟子用的制式兵器，灵性全无。第二层开始出现灵兵，剑身泛光，有的甚至发出低鸣。
陈峰带他走到陈列区中央。
“这些是废弃剑胚，没人要的。”他说，“大多是因为灵性残缺或材质劣化。但有时候，越是没人看得上的，越可能藏着机缘。”
林渊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最里侧。
那里有一间偏殿，门框歪斜，灰尘厚积。几柄锈迹斑斑的古兵斜插在石槽中，像是被遗忘多年。其中一柄格外破旧，剑身布满褐色锈斑，护手扭曲变形，几乎看不出原貌。
但他一看到它，识海中的银光猛地一闪。
不是错觉。
那柄锈剑，在回应他。
“你觉得哪柄合适？”陈峰问。
林渊没回答，缓步朝偏殿走去。
脚下尘土扬起，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腐朽的气息。越靠近那柄锈剑，体内的剑意就越活跃，像是找到了源头。
他停下脚步，距离三步远。
锈剑不动，却让他感到一种压迫感。不是来自外形，而是内在。仿佛这把剑曾经斩断过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至今仍未消散。
“你看出什么了？”陈峰跟上来。
“它还活着。”林渊说。
“不可能。”陈峰皱眉，“这种状态至少放了几百年，灵性早该耗尽了。”
“但它在动。”林渊抬起手，指向剑身一处不起眼的裂纹，“你看那里。”
陈峰眯眼细看，没发现异常。
林渊却清楚看见——那道裂纹边缘，有一丝极淡的银光流动，和他识海中的光影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
这是共鸣。
他缓缓伸手，准备触碰剑柄。
“别！”陈峰突然拦住他，“这种地方的遗兵，很多都被下了封印。贸然接触，轻则反噬经脉，重则神魂受损。”
林渊收回手。
他知道危险，但他更知道机会难得。系统虽未提示，但暴击带来的每一次突破，都是建立在打破规则之上。丹能爆，剑为何不能？
“你说守阁长老只准我们待一个时辰？”他问。
“对。”
“那我们还有时间。”
林渊退后半步，从丹囊取出一颗道韵级增灵丹，指尖轻轻一弹，将丹药贴在锈剑剑鞘底部。
丹药瞬间融化，化作一道金线渗入金属缝隙。
下一瞬，整把剑轻微震动了一下。
不是幻觉。
陈峰瞪大眼：“你干什么？！”
“喂它。”林渊盯着剑身，“它饿了很久。”
话音落下，锈剑表面的斑迹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金属本体。一道细微的裂痕从剑尖蔓延至中部，像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林渊再次伸手。
这一次，陈峰没有阻拦。
指尖即将触碰到剑柄的刹那，整座剑阁突然一震。
不是地震。
是剑鸣。
一声低沉如龙吟的嗡响从深处传来，震得墙上所有兵器齐齐晃动。守阁长老猛然站起，厉喝：“谁在动禁器！？”
林渊的手停在半空。
锈剑不再震动，但那道银光已在他眼中凝成实质——
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在剑刃之上，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传出。
只有三个字，直接出现在他脑海：
**“你是谁？”**
林渊看着那影子，缓缓开口：
“一个能让丹火点燃剑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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