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胡一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刚走出西区那略显荒凉的梧桐道,拐过教学楼墙角,一个身影就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差点把他撞个趔趄。
“胡哥!胡哥!”
杨浩的大嗓门震得胡一耳膜嗡嗡响,带着篮球场上特有的汗味和一股子碳酸饮料的甜腻气息。
“你没事吧?张胖子那老狐狸找你干嘛去了?是不是昨天迟到被他逮着要请家长了?我跟你说,下次他再找你麻烦,你就说是我拖着你讨论球赛战术!我杨浩给你顶雷!”
他拍着胸脯,砰砰作响,一脸仗义。
胡一被他勒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挣脱出来:“得了吧你!还顶雷?你那点战术,除了把球给我,还能有啥?张胖子是找我办正事!”
“正事?”杨浩瞪圆了眼睛,一脸不信,“他能找你办啥正事?让你去给校长办公室擦玻璃?”
胡一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凑到杨浩耳边:“他请我去......处理一些特殊能量现象!”
“噗!”杨浩刚灌进嘴里的一口可乐全喷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脸都涨红了。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胡一,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大笑:
“哈哈哈!胡一!你丫睡懵了吧?还是历史课被张老师催眠了?处理特殊能量?你咋不说张胖子请你上天摘月亮呢?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引来几个路过的同学侧目。
胡一早就料到他的反应,撇撇嘴,一脸“凡夫俗子不懂玄机”的高深莫测:
“爱信不信!西区那个有异常现象的旧仓库知道不?老李都被吓得不敢睡觉了!张胖子搞不定,特意请我胡大师出山!刚才哥们儿在里面,跟一个穿校服的能量残留大战三百回合!那场面,啧啧,能量波动阵阵,声音凄厉,桌椅板凳满天飞......”
他添油加醋地描绘着,把刚才仓库里的惊险过程渲染得如同好莱坞大片。
杨浩笑得更大声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还能量残留?还大战三百回合?胡一,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我看你是想当网红想疯了吧?是不是想拍点仓库探险的短视频?故意装神弄鬼吓唬老李,制造话题?你这套路,太老土了!”
他一脸“我早就看穿你”的表情,用胳膊肘捅了捅胡一,“老实交代,是不是跟人打赌了?还是想吓唬哪个学妹?”
胡一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搞得有点牙痒痒,也懒得再解释,翻了个白眼:
“对对对,你杨大聪明最懂!我就是闲得蛋疼,跑去吓唬一个看门大爷玩!行了吧?”
他加快脚步,只想快点摆脱这个聒噪的死党。
“哎!别走啊!”杨浩笑嘻嘻地追上来,勾住胡一的脖子。
“说说呗,怎么吓唬的?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个蓝牙音箱放怪声?还是弄了根鱼线拉倒桌椅?教教我呗,下次我也试试!保证效果炸裂!”
胡一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心里那点刚解决“异常现象”的小得意被这家伙搅得荡然无存。
他奋力挣脱杨浩的魔爪,没好气地骂道:
“滚蛋!离我远点!一身汗臭味!”
他加快脚步朝校门口走去,只想快点去清虚斋交差,顺便听听老头的评价,那可比跟杨浩这傻大个掰扯强多了。
杨浩还在后面笑着嚷嚷:“胡哥别害羞嘛!装神弄鬼也是门技术活!改天教教我,我请你喝汽水!冰镇的!”
胡一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放学的人流里。
杨浩看着胡一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嘀咕:
“这臭小子......神神秘秘的......难道真去仓库里搞什么名堂了?”他甩甩头,把这念头抛开,“管他呢!打球去!”
他拍着篮球,朝着球场跑去,很快就把“处理特殊能量”的事抛到了脑后。
胡一熟门熟路地再次推开“清虚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老头!我回来了!”他声音响亮,带着点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清虚子正背对着门口,慢悠悠地整理着博古架上的东西,闻声头也不回,鼻子里哼了一声:
“小兔崽子,动静挺大啊?隔着两条街都听见张胖子那杀猪似的叫唤了。怎么?被能量残留追着咬屁股了?”
胡一撇撇嘴,走到那张堆满杂物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下,顺手拿起桌上半块没啃完的芝麻烧饼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
“切!小场面!一个执念挺深的女生能量残留,丢了根项链,在仓库里哭哭啼啼砸东西。哥们儿略施小计,就把她送走了!干净利落!”
他得意地掏出那枚清虚子给他的古铜钱,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喏,您的宝贝疙瘩,完璧归赵!连个印儿都没蹭掉!”
清虚子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拿起那枚铜钱,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仔细看了看,又放在手里掂了掂,这才嗯了一声,揣回自己那油渍麻花的道袍袖子里。
他浑浊的眼睛瞥向胡一,带着审视:“送走了?怎么送走的?画符了?还是念咒了?还是又跟人家小姑娘聊天谈心去了?”
胡一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
“聊天谈心怎么了?找到症结,化解执念,这才是上乘手段!总比您老动不动就强力驱散强吧?这叫慈悲为怀!”
“慈悲为怀?”清虚子嗤笑一声,伸出枯瘦的手指,点着胡一。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就是懒!怕麻烦!能用嘴皮子解决就不想动手!我问你,进去之后,是不是先想着跟人家聊天?结果聊崩了,人家要挠你脸了,你才想起掏家伙?”
胡一被戳中心事,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清虚子哼了一声,继续数落:
“还有!那三张驱散符,是让你这么用的吗?一股脑儿甩出去两张封路?当撒豆子呢?朱砂不要钱啊?灵力不值钱啊?”
“一张定魂符找准时机贴她执念核心上,效果比你甩两张驱散符瞎炸强十倍!既省力,又能更快安抚能量波动,方便你沟通!你这叫浪费资源!战术蠢笨!”
“还有你那步法!”清虚子越说越来劲,“躲个破椅子都差点绊一跤!踏斗转星游龙步的时候,气息都断了!腰是铁板啊?不知道沉胯拧腰借力吗?”
“就这,还好意思说干净利落?要不是那小姑娘执念不深,又正好让你蒙对了东西,你今天就得灰头土脸地滚出来!”
胡一被这一连串精准的批评砸得有点蔫了,刚啃下去的烧饼都觉得不香了。他小声嘀咕:
“......这不是......最后也解决了吗......还省了您一张符呢......”
“省?”清虚子眼睛一瞪,“省个屁!你那叫撞大运!处理能量残留,尤其是有执念的,讲究的是洞察先机,以最小的代价化解最大的能量波动!”
“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全靠运气和那点小聪明!万一碰到个能量波动冲天、油盐不进的硬茬子,你试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背着手,在狭小的店铺里踱了两步,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但依旧严厉:
“符法、步法、心法,都是让你在关键时刻保命、更有效解决问题的工具!不是让你耍帅撞大运的!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回去!把定魂符安神符的画法,还有七星步前三式的衔接要诀,各抄写二十遍!抄不完,今晚就睡这堆破烂里!”
胡一哀嚎一声:“又抄?!老头!您这是故意整我吧?我晚饭还没吃呢!”
清虚子拿起桌上另一块完整的芝麻烧饼,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道:
“饿着!饿着脑子清醒!抄得快!赶紧的!墨在那儿,纸在那儿!”
他指了指角落的砚台和竹筐里的符纸,优哉游哉地坐回他那张破藤椅里,闭目养神起来,仿佛刚才那个疾言厉色的老道不是他。
胡一看着老头那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拖过凳子,在杂物堆里扒拉出砚台和符纸,开始苦哈哈地研磨朱砂。研磨棒在砚台里发出单调的沙沙声,如同他此刻悲催的心情。
店铺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朱砂研磨的声音和清虚子偶尔啃烧饼的吧唧声。
夕阳的余晖在窗棂上移动,最后一点暖光落在胡一低着头的侧脸上,照亮了他紧抿的嘴角和眼底那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他一边研磨,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老头刚才指出的每一个错误,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比划着“定魂符”的笔画和七星步的转折......
清虚子半眯着眼,余光扫过胡一专注研磨朱砂的侧影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他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对着壶嘴滋溜了一口凉茶,红彤彤的酒糟鼻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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