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陈源就醒了。不是自然醒,是冻醒的。破洞的屋顶漏下清晨刺骨的寒气,让他蜷缩的身体几乎僵硬。他坐起来,活动着麻木的手脚,呵出的白气在昏暗的光线中清晰可见。
不能再等了。他嚼了几口硬得像石头的肉干,灌下冰冷的溪水,今天必须开始动手。
修补工作从他最熟悉的门开始。那扇破门板早已腐朽不堪,他索性将其拆解,挑选其中还算坚实的部分。用柴刀和短刀配合,将新砍来的树枝削成合适的木楔和支撑条。没有钉子,他就利用榫卯的原理——虽然粗糙,但足够结实。他用刀尖在门框和门板上凿出浅槽,将木楔敲进去,再用韧性极佳的藤蔓死死捆扎固定。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力道,好几次用力过猛,木楔断裂,他只能耐着性子重来。
直到日头升高,一扇虽然丑陋、但总算能严实合拢的门板被安装了上去。他反复开关了几次,听着那沉闷的“吱呀”声,心里头一次感到了些许踏实。这门,隔开的不仅是风寒,更是外界那些窥伺的危险。
接下来是墙壁。东侧那面墙裂缝最大,能伸进一个拳头。他之前收集的黏土派上了用场。在屋后低洼处,他发现了一种略带粘性的黄泥。他用水和泥,又掺入剁碎的干草茎增加韧性,像和面一样反复捶打。然后,他用削薄的木片做抹刀,将泥巴一把一把地糊进墙缝里,抹平。泥巴冰冷刺骨,糊上去没多久,表面就结了层薄冰。他不管,只是不停地抹,力求将每一个缝隙堵死。
屋顶是最难啃的骨头。他不敢冒险爬上那摇摇欲坠的屋顶结构,只能从内部想办法。他挑选最长最直的树枝,一根根递上屋顶,从内部斜撑在那些断裂的椽子上,形成一个简单的加固框架。然后,他将大片大片的树皮和厚实的苔藓层叠着铺在框架上,尽可能覆盖住最大的窟窿。这办法无法根本解决漏雨,但至少能抵挡大部分风雨。
干这些活时,他的手脚并不麻利,甚至有些笨拙。毕竟他是个主簿,不是木匠泥瓦匠。汗水混着泥浆糊了满脸,手掌被粗糙的木料和藤蔓磨出了新的水泡,旧伤疤也隐隐作痛。但他没有停歇,像一只筑巢的鸟,执着而专注。每一次成功的加固,每一处被堵死的漏洞,都给他带来一丝微弱的成就感。
傍晚时分,小屋内部的光线明显暗沉了许多,因为漏洞少了。风从门外吹进来,阻力大了,呜咽声也小了些。陈源点起一小堆谨慎看管的篝火——他在屋角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灶坑,上方屋顶特意留了个小口子排烟。火光跳跃,映照着四壁新糊的泥巴和头顶纵横交错的加固树枝,屋里竟然透出几分前所未有的人气。
他坐在火堆旁,烤着今天陷阱里抓到的一只瘦小的山鼠。肉香弥漫开来,虽然微不足道,却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属于“家”的暖意。他环顾这个被他一点点修补起来的容身之所,虽然依旧简陋破败,但确确实实,是他用双手从这绝望世道里抢出来的一小块“地盘”。
他知道这远远不够。墙壁还不够厚,屋顶还会漏,储存的食物也撑不了几天。但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据点”的地方,一个能让他稍微喘口气、谋划下一步的起点。
夜里,他躺在铺了干草和兽皮的土炕上,听着外面比往日小了很多的风声,第一次没有立刻被寒冷和恐惧包裹。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心里却有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热流。
活下去,似乎不再仅仅是一个念头。它有了形状,就是这四壁和头顶,就是他明天要继续加固的那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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