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了每个濒临绝望的人心中。陈源带回来的消息,让据点原本凝滞压抑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紧迫感的亢奋。
无需更多动员,所有人都明白,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生机,尽快完成迁徙。
当天晚上,借着摇曳的火光,陈源召集了所有人,包括懵懂的阿竹,在地上用木炭画出了简易的路线图和新岩洞的布局图。
“这个地方,我称之为‘鹰巢’。”陈源指着图上代表绝壁和岩洞的标记,声音沉稳而有力,“入口险要,易守难攻,内有水源,空间足够。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详细描述了通往“鹰巢”的艰难路径、那道狭窄的裂缝入口、以及洞内的具体情况。李墩子等人听得眼睛发亮,尤其是听到有稳定干净的活水源时,连周婆子都激动得嘴唇哆嗦。
“但是,迁徙的过程,同样危险。”陈源话锋一转,神色凝重,“我们需要携带所有重要的物资,穿越可能有野人和那伙神秘人出没的山林,攀爬陡峭的绝壁。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丢掉性命。”
他开始布置具体任务,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一、物资整理与打包。赵氏总负责,周婆子协助。所有熏肉干、干菜、山药干、黍米、盐巴,必须妥善分包,用兽皮和藤蔓捆扎结实,确保运输过程中不会散落或受潮。工具、火镰、火折子、陶罐等必需品,同样处理。只带生存必需品,不必要的杂物,一律舍弃!”
“二、路线熟悉与先锋开路。李墩子,你跟我,明天一早,再走一遍迁徙路线。我们要尽量找出一条相对好走、隐蔽性高的路径,并在关键节点做好标记。同时,清除一些明显的障碍,为后续大队迁徙减轻负担。”
“三、据点善后与痕迹清理。在我们离开前,要尽量消除这里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水缸里的水用完,灶膛里的灰烬掩埋,生活垃圾深埋。不能留下明显的线索,让后来的(无论是人还是其他东西)轻易判断出我们的人数和去向。”
“四、人员分工与安全保障。迁徙时,我打头阵开路并指引方向。李墩子断后,负责警戒和消除队伍留下的痕迹。赵氏、周婆子、铁蛋走在中间,负责照看一部分较轻的物资。阿竹……”陈源看向那少年,“你负责背负最重的那袋黍米和一些工具,紧跟赵氏她们,不许掉队,不许乱跑,听明白了吗?”他虽然知道阿竹未必完全明白,但必须下达明确的指令。
阿竹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周婆子。周婆子连忙低声在他耳边重复了几遍,他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次迁徙,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陈源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气斩钉截铁,“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从指挥,互相照应。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许慌乱,不许擅自行动!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爷!”李墩子率先吼道,脸上充满了决绝。
“明白了。”赵氏和周婆子也低声应道,紧紧攥住了衣角。
计划已定,众人再无睡意,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赵氏和周婆子开始连夜清点、分包物资,将一块块熏肉干用大片的树叶包裹好,再塞进皮囊;将晒干的野菜和菌菇小心地装入不同的陶罐,用草塞紧罐口;珍贵的黍米和盐巴被分成几个小袋,以免万一损失不至于全军覆没。铁蛋也在一旁帮忙递送东西。
李墩子则忙着检查和打磨武器,将两把腰刀磨得寒光闪闪,又准备了几个火把和备用的火折子。陈源则再次检查了那张软皮地图,在心中反复推演迁徙的路线和可能遇到的意外及应对方案。
这一夜,据点里灯火未熄,无人入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希望、恐惧、决绝的复杂气息。
第二天拂晓,天色微亮,陈源和李墩子便带着武器和少量干粮,悄然离开了据点,沿着陈源记忆中的路线,向着“鹰巢”进发。他们需要实地确认路线的可行性,并尽可能地为后续的队伍扫清障碍。
留守的赵氏和周婆子继续埋头整理物资,阿竹则在她们的指挥下,将打包好的物资堆放在一起。每个人的心都悬着,既期盼陈源他们顺利归来,又对即将到来的漫长迁徙感到本能的恐惧。
这一次,他们将告别这个经营了数月、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汗水的临时家园,奔向一个未知的、但承载着所有人生存的希望的新起点。前路是绝壁,也是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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