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把钥匙从锁孔里拔出来，顺手检查了门框边缘。昨晚回来时他贴在门缝的一根头发丝还在原位，没断也没移。他松了口气，走进屋，反手锁门，把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数据访问尝试，来源已屏蔽。
他没立刻查看，而是先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半，才打开意识中的玉简界面。加密U盘的备份路径确实被人触碰过，虽然只停留了四十七秒，但痕迹清晰。系统标记出那个节点——省政协信息中心服务器，归属刘新建旧部管理范围。
这人动了。
陈东放下杯子，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他调出“清源”调查组的内部通讯录，发现今天上午有三条消息被拦截在中转服务器。一条来自纪检口的工作汇报，两条是公安技术科提交的初步排查报告。内容都没问题，但发送时间集中在九点零七分，恰好是刘新建每天到政协签到的时间段。
他记下这个时间点，顺手启动系统兑换的“数据溯源模块”。几秒后，结果弹出：那三份文件确实在外部节点短暂停留过，Ip地址指向山水庄园外围的临时基站。
不是巧合。
他合上电脑，换了身衣服，出门去省公安厅。
上午九点五十分，办公室电话响了。省政府办公厅转来三封匿名举报信，指名道姓说陈东伪造证据、滥用职权，要求暂停其职务。信是打印件，但附了扫描原件。他放大图像，逐行比对纸张纹理和笔画压力。
系统“笔迹比对术”很快给出结论：三封信出自同一台打印机，书写者为同一人，且字迹节奏有明显刻意模仿公文的习惯性停顿。这不是群众自发行为，是有人统一制作后分批投递。
他没声张，直接将分析结果整理成一段三百字的加密简报，通过内部通道发给沙瑞金，末尾加了一句：“目前干扰集中在信息层和人事层，建议维持现有架构不动。”
刚发完，内线又响了。一名调查组成员打来电话，说刚接到上级领导通知，要他去参加“个别谈话”。
陈东问清是谁安排的，记下名字，让他照常赴约，但随身开启录音设备。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盯着白板上的“刘新建”三个字。
这个人现在成了明面上的靶心，却也是暗地里的操盘手。赵立春退居二线后，所有残余势力的串联都经他手。烧账本、换口径、安插眼线，这些事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底下人明白该做什么。
十一点半，另一名组员送来一份材料。说是有个商人主动联系调查组，自称掌握王德海受贿的银行流水，愿意配合调查，但条件是单独见面，不录音不留痕。
陈东接过材料扫了一眼。对方提供的转账时间是2013年春节后第三天，金额八万元，账户名模糊处理。问题在于，那段时间王德海根本不在汉东，他在老家守丧，有火车票和村委证明。这个时间点对不上。
他闭上眼，调出系统兑换的“微表情预判模型”，输入对方陈述的主要内容，模拟其心理反应曲线。结果显示，叙述真实性低于百分之三十，撒谎概率高达八成。
饵。
他叫来一名便衣民警，低声交代几句。那人点头离开。两小时后，消息传回：那商人见完调查组联络员后，直接开车去了山水庄园方向，在门口停了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陈东把这条记录存进档案，标上“虚假线索-诱捕型”。
下午三点，沙瑞金那边终于有了回应。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但陈东登录系统时，发现“高层关系网”权限自动刷新，多出一项临时豁免认证，有效期七十二小时。这意味着他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可以绕开部分审批流程调取敏感资料。
支持来了，只是无声。
他正准备起身去食堂，手机又响了。是省公安厅内部系统的提醒：今早提交的两名证人传唤令，被行政处以“程序瑕疵”为由退回，要求补充三级审批签字。
他皱眉。这种小手续以前一天就能走完，现在卡在最后一环。
他翻出传唤令电子版，逐项检查，没问题。再查审批日志，发现负责终审的副局长昨天下午接到了一通来自省政协的内部通话，时长六分钟。
又是刘新建的影子。
陈东没再往下追，而是把这几件事并列摆在眼前：
1. 数据泄密路径指向刘新建管辖节点；
2. 匿名举报信统一伪造，意图动摇调查资格；
3. 虚假线人出现，试图引导调查方向；
4. 行政流程突然卡顿，限制行动效率。
四条线，同一个源头。
这不是简单的防御，是系统性反扑。他们想用制度拖慢节奏，用舆论制造压力，用假线索分散注意力，最终让“清源”调查组自己乱了阵脚。
他打开笔记本，新建一页，写下：
- 刘新建仍在指挥；
- 赵家军网络未断；
- 内部存在信息泄露点；
- 对方已进入全面防御状态。
写完，他合上本子，走到窗边。楼下停车场有辆黑色轿车停了很久，车牌被泥遮住一半。他记下车型和颜色，没报警，也没派人去查。
他知道现在不能动。
动了就是打草惊蛇。
晚上八点，办公室只剩他一人。他重新调出U盘原始文件，逐帧检查每一张照片的元数据。其中一张周振国在山水庄园门口的合影，拍摄时间显示为2013年2月15日19:23，但相机时区设置错误，实际应为18:23。这个细节之前没人注意。
而王德海的家属回忆录里提过，那天车队返回省委大院的时间是18:10。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在车队出发前拍的，地点不可能在山水庄园。
造假。
他把这一点记下来，顺手上传到加密云端。然后关闭所有设备，拔掉电源。
临走前，他站在门口看了眼白板。上面原本写着“行动”两个字，现在被他划掉，改成了“稳住”。
他知道现在拼的不是速度，是耐力。
走廊灯一闪一闪，快到尽头那盏接触不良。他走过时，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电梯下行到负一层，他刷卡启动车子。刚倒出车位，后视镜里一辆摩托车驶过，车手戴着全盔，没挂牌。车灯扫过驾驶座，停留了一瞬。
陈东没加速，也没减速，平稳开出大院。
导航设定回家，但他中途拐上了高架。绕了三圈，确认没人跟踪，才真正往住所方向开。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
屋里没异样。他走进去，反手锁门，把手搭在门把上静立了几秒。
然后蹲下，翻开鞋柜最底层的备用钥匙盒。里面除了钥匙，多了张纸条。
他拿出来，展开。
纸上只有一行打印字：
“你查不到十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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