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站在台阶上，手里的手机刚放回口袋。他抬头看了眼开过来的黑色公务车，脚步没动。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两个人走下来，胸前挂着工作证，手里提着公文包。
他迎上去。
其中一人递出证件，“省纪委第三调查组，奉命接收赵瑞龙案全部证据材料，请配合移交。”
陈东接过证件，仔细看了一遍。编号清晰，公章完整，照片与本人一致。他又掏出手机，拨通省纪委值班室电话，报了对方证件编号。
“请确认，今天是否有两名同志前往山水庄园执行证据接收任务？”
电话那头查了片刻，回复：“有记录，任务属实，人员已备案。”
他挂断电话，把证件还回去。
“材料都在密室内，我已经封存完毕，随时可以交接。”
那人点头，“我们先查看现场。”
陈东转身带路，走在前面。三人穿过主楼后侧走廊，来到后山通道口。洞口还敞着，铁门半开。他停下脚步，让两人先走。
“里面就是密室，所有证据按类别归箱，贴了封条。”
纪检人员拿出执法记录仪，打开电源。另一人检查封条上的签名和时间戳，确认无破损。
“是你签的字？”
“是我。”
“好。我们现在开始正式接收。”
陈东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
“你们可以独立勘验，我这边提供清单副本和备份回执。原始数据已经上传中央纪委服务器，路径可查。”
那人抬眼，“你全程留痕了？”
“每一步都有记录。包括破门时间、控制嫌疑人过程、电子设备断电操作、证物清点流程。视频资料已分段标注，存在加密U盘里，会随纸质清单一同移交。”
另一名纪检人员走进密室，开始核对箱子数量。他数了三遍，确认是三个证物箱，封条完好，编号连续。
“第一箱是文件类，包含账本复印件、邮件打印件、项目审批材料。”陈东说，“第二箱是视听资料，现场拍摄的照片、视频、录音，以及电脑硬盘拷贝。第三箱是实物，现金、护照、印章、赵瑞龙随身物品。”
“保险柜呢？”
“现金三百二十七万元，面额一百元，共一百三十七捆，已登记造册。护照六本，两本外籍，四本国内，持有人信息不全。这些都在第三箱附录清单上。”
纪检人员走到电脑桌前，检查主机接口。发现有一个外接设备插孔还连着线。
“这是什么？”
“便携断电装置。当时电脑正在自动擦除数据，我用它强制终止了进程。原始硬盘未拆卸，现在还在主机内，等你们来提取。”
“你没动硬盘？”
“我没碰。拷贝时用了只读模式，防止写入。U盘也是全新的，未使用过。”
那人蹲下身，从包里取出封条纸，准备重新加封。
“我们需要再做一次独立取证。你刚才说的数据上传，我们要核实回执编号。”
“可以。我现在就调出来。”
陈东打开手机，进入系统界面。玉简状的光浮在意识中，无声展开。他找到“数据上传日志”，点击导出。一份pdF文件生成，带有时间戳和加密校验码。
他递过去。
“这是上传成功的系统回执，包含目标服务器地址、文件哈希值、传输完成时间。你们可以联系技术部门验证。”
纪检人员接过手机，看了很久。
“你这套流程很熟。”
“办过不少案子。该留的痕，一点不能少。”
另一人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叠照片，是墙上取下来的合影。
“这些人都是谁？”
“目前能确认的有丁义珍、刘新建、某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张国华。其他几人身份不明，建议并案排查。每张照片背面都写了时间和地点，是我们现场标注的。”
“你们拍了原始位置？”
“拍了。一共十二张定位照，存在第二个证物箱的视频文件夹里，命名为‘墙面布局’。”
纪检人员把照片放进一个新袋子，贴上标签。
“我们还要检查一下外围。”
“可以。地道入口、破墙点、车辆停放位置都保留原样。特警队员还在附近待命，需要他们说明情况的话，我可以叫人。”
“暂时不用。你先交出清单签字版。”
陈东从文件夹里取出三份《证据移交清单》，每一页都有他的签名和时间记录。他把其中两份交给对方，自己留下一份。
“三份都签好了。原件由你们带回纪委，副本我留存，第三份送档案室备案。”
纪检人员翻了一遍，发现每一项都有详细描述，连现金捆扎方式都写了“横向十字捆扎，每捆十把”。
“你连这个都记？”
“规定要求。少一条都不合规。”
那人合上清单，递给同伴。
“启动接收程序。”
两人开始逐项核对。陈东退到门外，站在台阶上。阳光照在脸上，不烫。他低头看了眼袖口，那枚刻着“法正民安”的袖扣反着微光。
密室内，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不断响起。
一个小时后，核对完成。
“我们确认，现有证据与清单一致，封存状态良好，上传记录可查。”一名纪检人员说，“现正式接收赵瑞龙案全部证据材料。”
陈东点头。
“我已履行配合义务。后续审查过程中，如需补充说明，我随时到场。”
“好。我们会按规定向你反馈进展。”
两人把证物箱抬上车，放入后备箱。特制箱体有锁具和GpS追踪芯片。关上盖子时，发出一声闷响。
“车会直接送往省纪委物证中心。”其中一人说，“今晚入库，明天上午召开初审会议。”
陈东看着车尾灯亮起。
“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离开，仍站在原地。技术人员还在做最后的数据备份确认。他让特警留守，直到纪检组完全接管。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
是沙瑞金秘书发来的消息：【书记已收到移交报告，批示四个字——依法推进。】
他回了个“明白”。
放下手机，他看向密室入口。铁门还开着，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潮湿气。
两名纪检人员再次走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纸。
“还有一件事。”
“你说。”
“你在移交清单第十七项写的是‘U盘备份一份’，但我们只收到一个加密U盘。你确定没有第二份？”
“只有一份。”
“有人举报，说你私下藏了另一份关键录音，内容涉及更高层级的谈话。”
陈东看着他。
“谁举报的？”
“匿名。”
“那你可以查监控。从我拿到电脑，到终止擦除，再到拷贝完成，全程有录像。U盘交出后，我没有再接触过任何存储设备。”
“我们会查。”
“应该查。”
那人盯着他看了几秒，把纸折起来，放回口袋。
“我们会调取全部记录。如果有问题，会找你谈话。”
“随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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