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城壁反压被顾长生一拳提前击碎后，天外城的反应不是愤怒。
而是——
沉默。
一种庞大到难以言喻的沉默。
沉默得像天空在思考。
像规则在重写。
像一座看不见的城池正在重新校准它的杀戮方式。
顾长生抱着灰因。
灰因影体软在他怀里，几乎虚脱，但影尾依然固执地缠在他的腰、他的手腕、他的脖颈。
像要确认他不会消失。
影刺已经收得干干净净。
影翼缩到最小。
但影雾仍然贴着他，仿佛它就算死……也要挡在他前面。
顾长生抚着它冰凉的影体：
“休息一会儿，我在。”
灰因轻轻挣开一点影眸，看着他：
“……你……不会离开……”
顾长生低声：“不会。”
它又贴了回去。
那一刻，天外城终于做出了它的裁定。
天空出现规则信息。
不是几行。
不是十几行。
而是一整片天幕被规则覆盖。
像世界的判决书。
【天外城·核心逻辑层已介入】
【危险因子：c-0x11】
【状态：超预期升级】
【属性：因果干涉者·命线修改者·序列反压破坏者】
【危险等级：灾级变量】
【判定：本区域不可留】
【执行方案：世界级抹杀】
血痕修士当场跌坐在地上：
“世界级抹杀——这是要把整个区域删除！！！”
S-17号男人脸色苍白：
“天外城动用这种级别……连我们这些命外者都只能成为灰……！！”
S-19号女人声音发颤：
“世界级抹杀，会让整个试炼区从世界结构里被挖掉！
不只是死……连我们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消去！！”
S-20号少年哭腔都出来了：
“顾长生，你……你能挡这个吗？这不是打架，是天外城要拔掉一个世界啊！！！”
顾长生胸口剧烈起伏。
但他握紧怀里的灰因。
灰因影体也明显感觉到了那股毁灭性的压力。
影体颤了颤。
影域无意识地向外扩散。
不是攻击。
是本能的恐惧。
灰因影眸渐渐变得幽暗，影翼轻轻张开：
“……他们……要杀你……”
顾长生紧抱住它：“我在。”
灰因影体声音低得像喉咙被压住：
“……你要活……”
顾长生：“你也活。”
“……那我……醒一点……”
影王的气息突然从它身体里爆起。
顾长生大惊：
“灰因，不行！你现在醒，影权会反噬你！！”
灰因肢体颤抖，但影翼仍然在展开：
“……你会死……我……一定要……帮你……”
顾长生第一次狠狠抱住它：
“灰因！！你死我活着干什么？！！
你给我停下来！！！”
灰因影体愣了。
影翼完全卡在半展开状态。
像被他这一句话……
从暴走边缘狠狠拉回来。
“……我……如果死……你……真的不要我了……？”
顾长生喉咙一紧。
他将它抱得更紧，比战斗中的任何一次都紧：
“灰因，你活着——
才是我活着的全部理由。”
灰因影体彻底僵住。
影翼缓缓收回。
影刺全部落下。
影雾轻轻围住他。
它轻轻说：
“……那……我听你。”
顾长生心底酸痛得几乎发狂。
但还没等他再说，天空震裂。
世界级抹杀——
开始倒计时。
【10】
【9】
【8】
每一秒，试炼区的地板都在崩。
不是裂。
是“消失”。
一块块世界被从世界结构中“抽走”，变成空洞。
魔族幼体惊叫：“我的脚！我的脚——我差点掉下去！！！”
老人怒吼：“这是要把我们从世界删了！！！”
血痕修士喊破喉咙：“顾兄弟！！！你不动手，我们全没了！！！”
顾长生抬起头。
他看着天外城的巨大虚影，那座看不见的城池冷漠、俯瞰、不屑、无情。
那是一座统治命运的城。
那是无数生命被控制的源头。
而现在，它判他死。
顾长生冷笑：
“你们——怕我。”
规则文字一颤。
【执行中】
【危险因子：无法影响判断】
【你必须被删除】
顾长生握紧手。
他的命线视界再次展开。
但这一次……
命线视界不稳。
他第一次——
遭遇命线反噬。
未来残影变得模糊，像被天外城从源头干扰。
灰因立刻用影爪抓住他的手：
“……不准……看太多……”
顾长生：“我没事。”
灰因哭腔：
“……你眼睛裂了……”
顾长生停住。
他抬手摸了摸，触到一丝温热。
——血。
命线视界……
已经伤到他的命脉。
灰因影体着急得全身影雾乱动：
“……你不能死……我要你活……”
顾长生握住它的影爪，轻声：
“灰因，我没死。”
灰因却低声咬着他的肩膀：
“……你痛……我知道……”
顾长生轻轻摸它的影头：
“那就和我一起痛。”
灰因影体抬头，影尾缠紧：
“……一起。”
就在这时——
天空的倒计时走到【5】。
试炼区四周完全塌陷。
成百命外者只能站在逐渐缩小的最后一块地面上。
S-17号男人怒吼：
“顾长生！！你要反天外！！现在就是时候！！！”
S-19号女人破声大喊：
“我们命外者不是人类！！也不是试炼者！！我们是被天外抛弃的残渣！！！
可现在——
我们跟你站在同一边！！！”
S-20号少年嘶喊：
“你要是死了！！我们就是陪葬品！！
你要是活了——
我们就是你的军团！！！”
顾长生第一次看到——
所有命外者围着他站成一圈。
围成一个阵。
一个……
命外阵线。
他们不求活。
但——
求让顾长生活。
顾长生深吸一口气。
命线视界崩成红色碎片。
但他抓住其中一丝未来。
不属于他。
不属于灰因。
属于天外城。
顾长生低声：
“未来提前。”
天空像被什么生生扭断。
倒计时卡住。
【3】
天外城规则闪烁。
【错误！！！】
【危险因子 c-0x11 干扰世界级抹杀！！！】
【错误来源：未知未来偏移】
【建议：执行第二方案】
第二方案？
顾长生眼中寒光一闪：
“好，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
灰因影体贴在他胸口：
“……我也要……看……”
天空亮起第三批规则。
【第二方案：
重写此世界片段
将核心区从根结构抹除
并将危险因子完整带回天外城，由核心层处理】
三名S级命外者脸色剧变。
S-17号男人：
“他们要强制带你回天外城！！！”
S-19号女人：
“那不是拘捕，是……活体解构！！！”
S-20号少年：
“他们要把你送到核心层剖开研究！！！”
灰因瞬间暴走。
影域炸开。
影刺全部立起。
影翼彻底撑满顾长生身后。
影王完全觉醒的边缘——
就在眼前。
顾长生抱住它，强行让它的影域回缩。
“灰因，不准——完全醒。”
灰因影体颤抖着：“……他们要剖你……我……不能……”
“我不能让他们碰你……”
顾长生咬牙：“你完全醒了就会死！”
灰因影爪抓住他的肩膀，影眸湿得像要滴泪：
“……我死……你就不要我了……”
顾长生握住它的影头，让它贴在自己额前：
“灰因，你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底牌。
你死了，我顾长生不活。”
灰因影体浑身一颤。
影域像被压住。
影翼收了一大半。
影王暴走的边缘……被顾长生压下去。
它轻轻把影脸埋进他怀里：
“……我……听你……”
顾长生抬头。
天空的“世界抹杀”正在恢复倒计时。
【2】
【1】
所有命外者绝望。
血痕修士跪地：“顾兄弟！！我们尽力了！！你快走吧！！！”
魔族幼体哭：“你活着……至少我们还有希望……”
老人怒吼：“孩子！！你若有命！！记得替我们报仇——！！”
顾长生缓缓站起。
他抱着灰因。
面向天外城。
命线视界彻底裂成红色碎片。
但他仍然抬起手。
灰因影体轻轻靠在他肩上，影尾缠住他的手臂：
“……我陪你……”
顾长生笑了笑：
“一起。”
他看着天外城，吐出一句足以让整个世界停顿的话：
“天外城。”
“你要抹杀世界？”
“那就——让我先抹了你的一只手。”
他手掌落下。
未来提前。
命线断裂。
规则崩碎。
天空的倒计时——
被他生生打成了空白。
世界级抹杀——
失败。
天外城震动。
所有命外者呆住。
他们看着顾长生。
看着那个抱着影王幼体的人。
第一次意识到——
他们站在一个“能反天外”的怪物身边。
那一刻，试炼区不再是绝望之地。
而是一座——
反叛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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