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的移动，并不像雷霆那样显眼。
它更像一次极其细微的校准。
如果不是已经站在世界边界的人，
几乎没人能察觉。
但顾长生察觉到了。
在那个少年离开的方向，命息流动出现了一次短暂的“回拉”。
像是世界在确认——
那条新生成的命线，是否需要被修正。
“来了。”
顾长生低声说。
她没有问“什么来了”。
因为她同样感觉到了。
那不是某个存在的降临，
而是一整套规则，开始重新排列。
空气中原本自由流动的命息，逐渐出现层次。
不明显，却精准。
“世界在重建约束。”
她判断道。
顾长生点头。
“不是针对我们。”
“是针对‘可复制性’。”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它不在乎我们走多远。”
“它在乎的是——
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话音刚落，远方的命界便传来一声低鸣。
那声音并不宏大，
却像某个巨大结构，被缓慢推动了一寸。
她的心口随之轻轻一紧。
“规则被动了。”
顾长生抬眼，看向命界深处。
那里，有一条原本从未显形的规则轴线，正在浮现。
不是锁。
不是阵。
而是——
限制“选择扩散”的阈值线。
“它要提高门槛。”
顾长生说道。
“让刚才那样的事情，
不再那么容易发生。”
她冷静地观察着那条轴线。
“不是封死。”
“是筛选。”
“只有足够稳定的‘异常’，
才能继续存在。”
顾长生的目光微微一动。
“所以接下来，
世界会测试我们。”
这句话刚落，规则的变化便有了具象。
远处，一道命轨被强行压回原位。
不是刚才那个少年。
而是另一个，本来就处在命轨边缘、
刚刚产生动摇念头的人。
那人的命线在一瞬间被拉直。
犹豫消失。
选择消失。
继续沿既定轨道前行。
她看见了。
“它在示范。”
顾长生“嗯”了一声。
“告诉我们，
世界依然拥有回收能力。”
她没有愤怒。
也没有意外。
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可它已经不得不出手了。”
顾长生看向她。
她的眼神很稳。
“这说明——
我们已经影响到它‘必须维持的部分’。”
规则不怕异类。
怕的是异类可复制。
命界深处，记录者的气息再次浮现。
这一次，没有投影。
只有冷静、克制的声音，直接在规则层面响起：
——【确认异常影响范围扩大。】
——【启动阈值提升机制。】
——【并行命体继续列为核心观察对象。】
她轻轻笑了一下。
“现在不是‘观察’，
是‘压力测试’了。”
顾长生没有否认。
“世界想知道，
我们是否会退。”
她侧头看他。
“你会吗？”
顾长生回答得很直接：
“不会。”
她点头。
“那我也不会。”
规则继续运转。
阈值线开始稳定下来。
新的世界状态逐渐成型：
并行命体存在
但并行不可轻易复制
任何偏离都需要更强的内在稳定性
这是世界给出的第一版“妥协方案”。
她看懂了。
“它在赌。”
“赌后来者承受不了代价。”
顾长生低声补了一句：
“也在赌我们，不会主动去推动。”
她沉默片刻。
然后说：
“那它低估了一点。”
顾长生看向她。
“什么？”
“我们从一开始，
就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但如果有人真的撑得住，
我们也不会把门关上。”
这一句话落下，
规则轴线微微震了一下。
像是世界听见了，
却无法反驳。
远处，那名最初偏离命轨的少年，
已经彻底走进新的道路。
命线没有被回收。
只是被标记。
标记为：
高成本异常。
顾长生看着那条命线，缓缓说道：
“这就是世界能做到的极限。”
她点头。
“但极限，
本来就是用来被触碰的。”
规则继续运转。
世界进入新的平衡期。
而他们，站在这条平衡线的一侧。
不是挑战者。
也不是破坏者。
而是——
已经存在的变量。
她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在确认：
“长生。”
“嗯。”
“从现在开始，
世界不会再忽视我们了。”
顾长生握住她的手。
“那就让它记住。”
风开始真正吹动。
不是命底的风。
不是规则的风。
是——
世界前进时，不得不绕开的那种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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