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把手机倒扣在膝盖上,闭了会儿眼。再睁眼时,论坛页面自动刷新了一下。
顶部弹出一条新通知:“匿名用户‘鞋垫里的药’更新了动态:今天我把药片分给了另一个同学,她终于敢去心理室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张悦快步走来,手里攥着一张打印纸,“报社的人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林小雨站起身,笔记本还抱在胸前。她没说话,只是跟着张悦往教学楼另一侧走。路上遇到陈昊,他什么也没问,只并肩走在她右边,像一道无声的墙。
李老师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站着了。一个短发女人背对着他们,正在低头看手中的录音笔。她穿着深色外套,肩膀挺得很直。
“这是市晚报的记者。”李老师轻声说,“想跟你聊聊那篇投稿的事。”
林小雨点点头,走进办公室。记者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笑,也没有寒暄。“你是林小雨?”
“是。”
“你知道你的文章在学校炸成什么样了吗?”她直接开口,“有人说是煽情,有人说是揭短,还有人说你是拿别人的痛苦给自己挣名声。”
林小雨的手指动了动,把笔记本换到左手,右手伸进书包,掏出那本边缘卷起的记录本。她翻开一页,推到桌前:“这个叫‘烤红薯的女孩’,每天放学帮奶奶摆摊,手裂了不敢买手套。那天她说,她哭了,因为她第一次觉得不是软弱,是太想被理解。”
记者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
“我不是为了让人哭才写的。”林小雨声音不高,“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说的话,最后连回音都没有。”
记者抬眼:“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公开,这些人就再也藏不住了?万一他们后悔呢?”
“所以我用了匿名。”林小雨说,“署名也是‘一群想被听见的学生’。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想被看见,我也不会说出名字。”
办公室外,张悦和陈昊靠在窗台边等着。阳光照在水泥地上,映出两道并排的影子。
屋内沉默了几秒,记者又问:“你写这么多,图什么?”
林小雨抬起头:“图有人回头看一眼。图下次有人躲在储物柜里哭的时候,会有同学蹲下来问一句‘你还好吗’。”
记者终于收起刚才的冷硬语气:“有考虑过当记者吗?”
“没想过。”林小雨摇头,“我只想把话留下来。”
采访结束,记者提出要去教室再聊几句。李老师点头同意,跟在后面进了班。
课桌拼成了一个小圈,记者坐在中间,录音笔放在中央。张悦和陈昊一左一右坐在林小雨身边。
“你们真的愿意让她写你们的故事吗?”记者看向两人,“不怕被人认出来?”
陈昊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张悦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的线头。她想起昨晚翻日记时看到的那句话:“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吃药。”
她忽然站起来。
全班都安静了。
“她救过我的命。”张悦看着镜头,声音有些抖,但没停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吃药,可她写了‘有人每天吞三片白色药片,却笑着说没事’。那天我看完帖子,在厕所里蹲了十分钟。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终于有人看见了。”
她顿了顿:“我不是完美班长,我也会崩溃。但她没写我的错,她写了我在坚持。如果没有她,我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
说完,她坐回去,脸涨得通红,呼吸还不稳。
记者没再追问,默默关掉了录音笔。
临走前,她对李老师说:“这孩子写的不是小说,是证词。”
李老师递给她一杯温水,什么也没说。
下午第三节课结束,林小雨打开手机,新闻推送跳了出来:《16岁女孩的青春战书》。
她点进去,文章还原了采访过程,重点放在了“鞋垫里的药”“烤红薯的女孩”和张悦的发言上。最后一段写着:“她说她不写英雄,也不写救赎,她只写那些快要消失的声音。而正是这些声音,让整个校园开始学会倾听。”
评论区第一条热评是:“我也是那个被记住的人。”
下面很快刷出新的回复:“我们班也有个总在值日时留到最后的男生,他妈妈住院三个月,他从没请过一天假。”“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在考试前夜整晚睡不着。”“今天我把这篇转发给了我爸,他说他以前从不知道这些事。”
林小雨把手机递给陈昊。他看完,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放学铃响后,人群陆续离开教室。林小雨没动,仍坐在靠窗的位置。夕阳斜照进来,落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
那本记录本一直没合上。
李老师路过时停下,站在后排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放下一杯温水。杯底碰触桌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嗒”。
广播突然响起,是明日班会课的布置通知:“各班做好主题准备,围绕近期校园风气展开讨论。”
林小雨抬起头,望向讲台方向。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握住了本子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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