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林小雨睁开眼,手机屏幕亮着。一条快递通知跳出来,写着签收成功。
她坐起身,脚踩在地板上,没换鞋就下了床。楼道里的声控灯还没灭,她快步走到底层信箱前,手指伸进去摸到了一个硬壳信封。信封上印着本市师范大学的校徽,右下角贴着录取通知书专用标签。
她站在楼道里拆开信封,纸页展开时发出轻微响动。中文系,九月一日报到。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没有笑,也没出声。
回到房间后,她把通知书平铺在书桌上,打开台灯。阳光和灯光同时落在纸上,字迹清晰。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日期,又画了一条横线,像划掉某个旧计划。
母亲打来电话时,她正坐在桌前发呆。
“听说你被本地大学录了?”母亲声音轻快,“这下好了,不用跑那么远。”
她嗯了一声,没解释什么。母亲以为她是舍不得家,其实不是。她只是知道,有些事不能交给别人去做。
李老师是在上午十点回的消息。她之前发了条短信,只写了一句:“我被录取了。”
李老师回问:“去哪个学校?”
她打字回复:“就在本市。”
过了几分钟,对方再发来一句:“那墙,有人守着了。”
她看着这句话,手指停在屏幕上。窗外有风刮过树梢,吹得玻璃微微震动。她放下手机,没再回。
陈昊和张悦几乎是同时看到消息的。
陈昊回得快:“太好了,我们还能见面。”
张悦只发了一个字:“好。”后面跟着一句,“你要是走了,我就把日记烧了。”
她读完这两条信息,把手机翻过去扣在桌上。胸口有点闷,像是压了东西,又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天黑前,她把通知书放进书包最里层,外面夹着那本旧记录本。她出门时没告诉任何人,沿着熟悉的路往学校走。
校门已经锁了,铁栏杆冷清地立着。她绕到侧墙,那里有一段矮砖墙,以前晚自习迟到时爬过几次。她双手撑上去,膝盖借力一抬,人就过去了。
操场空无一人,跑道边缘长了些杂草。她穿过篮球场,绕过教学楼拐角,走到后墙的位置。
留言墙还在那里。
整面墙重新刷过,防水漆让字迹更清楚。阳光晒不到的地方颜色略深,但整体很完整。“这里的故事,永远不会过期”几个大字在月光下显得安静。下面密密麻麻都是签名和留言,有些是那天修复时写的,有些是后来别人偷偷加上去的。
她背靠墙壁坐下,从书包里取出钢笔。那是陈昊父亲送的那支,笔帽上有刻字。她拧开笔盖,指尖碰了碰笔尖,然后在墙角一块空白处写下:
“这里的故事,我要继续写下去。”
字不大,也不张扬,墨迹在水泥墙上慢慢渗开。她写完后没急着收笔,而是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接着她翻开记录本,在最后一页补记:
“录取了。我不走了。”
本子上的纸页有些泛黄,边角卷起。她合上本子,抱在怀里,抬头看天。
月亮挂在教学楼顶,周围没有云。墙上的字影子斜着拉长,像一道道刻痕。她靠着墙,腿伸直,脚尖碰到一片落叶。
她想起第一次在论坛发帖的那个晚上。那时候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回应,也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意义。现在她知道了。
手机在书包里震动了一下。她没拿出来看。可能是群消息,也可能只是提醒充电。她不想打断这一刻。
风吹过来,带着夏末的温度。墙皮有一点点剥落的声音,极轻,像是呼吸。
她闭上眼,又睁开。眼睛有点酸,但她不想揉。她要看清楚眼前的每一行字。
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很快消失。校园里只剩下风和树叶的动静。
她把手伸进书包,摸到U盘。那个存了“树洞”文件的U盘。她没带电脑来,也不打算现在打开。她只是想确认它还在。
她再次看向自己刚写的那句话。墨迹干了,在月光下反着微光。她伸手摸了摸墙面,指尖沾到一点灰。
她没有擦。
她坐着不动,背后是墙,手里是通知书,身边是记录本。她的影子落在墙上,和那些字混在一起。
夜更深了。
教学楼的窗户黑着,只有应急灯亮着绿点。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平稳,不急。
她忽然想到张悦说要烧日记的话。那不是威胁,是信任。就像她敢在厕所第三格贴纸条一样,她们都学会了把脆弱交给值得的人。
她又想到陈昊的父亲把钢笔递给她时说的话。“好好写。”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她听懂了。
她低头看手里的通知书。纸张挺括,边角整齐。她用手指压了压封面,让它更平整。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新买的油漆笔,红色的,不容易褪色。
她在原来的那行字下面,又加了一句:
“只要还有人愿意说,我就不会停。”
写完后,她退后一步看了看。两行字并列在那里,像是承诺和回应。
她把油漆笔盖好,放回书包。然后她重新坐下,背靠墙壁,像刚才那样。
她的手放在记录本上,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月亮移动了一点位置,光照变了角度。墙上的字影也随之偏移。
她没有看时间。
她只是坐着。
风吹起来,把一页纸掀开一角。是记录本的最后一页,她刚写下的那句“我不走了”露在外面。
她伸手按住纸页,不让它翻动。
远处有车灯扫过围墙顶部,一闪而过。
她抬起头,看见一颗星。
然后她低下头,继续看着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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