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血痕被风吹得发干，林宵站在高台边缘，旗杆上的破布还在抖。他没看那抹暗红，只盯着远处敌营升起的烟柱——不是炊烟，是战鼓前的狼粪。
“传令东线。”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声，“我过去。”
传令兵刚走，谢红绡从侧翼小跑过来，手里攥着半截断箭：“东面三里，斥候发现重甲军集结，盾阵在前，后面跟着弩车。”
林宵接过箭头，轻轻一捻，铁尖崩成碎渣。“他们想用车轮压垮我们。”他把残渣甩进风里，“行啊，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压不死的石头。”
他大步下台，玄色劲装袖口的“不服”二字随着步伐晃动。脚下一蹬，身形如箭离弦，直扑东线缺口。
赶到时，防线已开始震颤。王朝士兵排成方阵，一步步推进，盾牌连成墙，灵力波动在阵中流转，显然是有供奉坐镇操控。第一波弟子已经耗尽灵力，第二梯队刚接上，有人腿在抖，咬着牙不退。
林宵落地，一脚踩上断裂的拒马桩。
“都听着！”他吼了一嗓子，全场一静，“喘不上气的，往后撤十步，换人顶上！死扛不是本事，活着才是功劳！”
没人动。不是不想，是怕被人说逃兵。
林宵冷笑，双掌猛然拍地。赤心印记在他胸口亮起，一道赤红色灵液自丹田冲出，在空中炸开成环形波纹。热浪席卷前线，所有联军修士体内灵力像是被点燃，疲惫感瞬间减轻。
“这是我的灵液共鸣，撑不住的现在可以走。”他站直了，“走的人，我不骂。但留下的——”
他抬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沾灰带汗的脸。
“咱们一起，把这堵墙，砸回去。”
话音落，十名通脉境弟子齐刷刷往前跨了一步。其余人也稳住了阵型。
敌阵那边，终于有了反应。
三道身影腾空而起，皆披黑袍，胸前绣着金线符文——王朝供奉。
“化灵境？”其中一人冷笑，“不过尔尔，竟敢在阵前显摆灵液？”
三人同时出手。一人掌心凝出风刃，一人引动地刺，第三人直接祭出一柄飞剑，直取林宵咽喉。
林宵不动。
就在飞剑即将临身时，他右手一抬，灵液化丝，如蛛网般在面前织出密阵。飞剑撞上，嗡鸣一声，被硬生生缠住，寸进不得。
“你封得住剑，封不住眼。”左侧供奉狞笑，风刃已至面门。
林宵咧嘴一笑，左手掐诀，背后火光暴涨。一道赤阳屏障凭空升起，烈焰翻滚，将风刃尽数吞没。紧接着，他右脚猛踏地面，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出，直扑中间那人。
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林宵已近身，一掌贴上其丹田。
“化灵境的灵液，我早玩腻了。”
掌力爆发，灵液如潮涌入对方经脉，逆冲而上。那人脸色骤变，一口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十丈，砸进自家盾阵，当场昏死。
剩下两人瞳孔一缩。
林宵落地，脚尖一点，手中灵液凝成三尺长鞭，甩手抽向左侧供奉。那人慌忙举盾，灵液长鞭却绕过盾牌，缠住其手臂，猛地一扯——关节错位，惨叫未出，林宵已闪身至其身后，膝盖顶在其脊椎，咔的一声，跪倒在地。
最后一人转身就逃。
林宵抬手结印，天空云层骤然翻涌。一道赤雷自高空劈落，正中其背。那人连哼都没哼，直挺挺栽下，抽搐两下，不动了。
全场寂静。
片刻后，东线爆发出震天吼声。
“林盟主！林盟主！林盟主！”
林宵甩了甩手腕，回头看了眼防线。几名年轻弟子正扶着伤员后撤，脚步虽乱，眼神却亮。
他刚要说话，头顶忽传来破空声。
万箭齐发。
黑压压的箭雨覆盖整个东线，带着破灵符文，专克修士灵力护盾。
“趴下！”有人喊。
林宵却站着没动。
他双手迅速结印，灵液自全身经脉奔涌而出，在头顶凝聚成九重旋转光盾。第一波箭雨撞上，叮当乱响，全被弹开。第二波紧随而至，光盾微微晃动，依旧未破。
第三波来袭时，林宵忽然收盾。
所有人心头一紧。
只见他双掌合十，灵液在掌心压缩成球，随后猛然推出——
“赤阳千重浪！”
灵液巨拳轰然成型，裹挟着灼热气浪，直冲敌阵。所过之处，箭矢尽数熔化，地面焦裂。巨拳撞上第一排盾兵，盾牌瞬间炸碎，连人带甲掀飞数丈。接着一拳接一拳，连续七辆弩车被砸成废铁，碎片四溅。
最后，巨拳余势不减，直逼帅旗下。
敌军统帅脸色煞白，一把推开身边亲卫，跳上战马就往回跑。
“鸣金！快鸣金！”
锣声仓促响起，前线士兵开始溃退。
林宵站在原地，呼吸平稳，衣角却被汗水浸透。他没追，只是望着敌军混乱撤退的阵型，嘴角微扬。
谢红绡这时从侧翼赶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衣人，脸被兜帽遮着，腰间挂着一枚刻有蛇纹的玉牌。
“抓到的。”她一脚踹翻那人，“潜入东线，想破坏阵眼。”
林宵蹲下，掀开兜帽，认出来人是王朝刑狱司的密谍。他伸手探其颈侧，还没用力，那人突然咬破舌尖，毒血喷出。
林宵偏头避开，冷笑：“死士？可惜选错了主子。”
尸体软倒，谢红绡抽出佩剑，一剑斩下其右手，收起玉牌：“还有两个在西线活动，赵梦涵已经盯上了。”
林宵点头：“让她别硬拼，拖住就行。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
谢红绡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太阳偏西，战场暂时安静下来。东线残骸遍地，焦土冒烟，但防线稳住了。
林宵走到一处断墙边，靠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块干饼啃了一口。牙齿刚咬下去，忽然停住。
饼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被人用指风划过。
他眯起眼，慢慢抬头。
远处山梁上，一道身影静静立着，披灰袍，手持长戟，面具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正盯着他。
林宵缓缓咽下嘴里的饼，把剩下的塞回怀里。
他站起身，拍了拍尘土，朝着那方向走了两步。
山梁上的人没动。
林宵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灵液缓缓凝聚，形成一团跳动的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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