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那句冰冷的反问,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在死寂的演播厅里沉沉落下。紧随其后的,不是爆发,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压垮人心的寂静。所有人都被巨幕上那铁一般的证据链震慑得失去了声音,只能瞪大眼睛,消化着这惊天逆转。
那巨大的LEd屏幕,此刻成了照妖镜。
一张张带有明确时间戳的草图,如同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振山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也彻底撕碎了林薇薇精心伪装的假面。
“修改日期:2086年8月15日”——这个鲜红的、放大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一年半的时间差,彻底颠倒了“原创”与“抄袭”的位置!
那张带有“L.w.Y”隐秘水印的彩稿,更是像一枚精准定位的导弹,彻底摧毁了林薇薇和王振山构筑的谎言堡垒!
“呃……这……这个……”
技术员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不确定,他显然也没预料到会看到如此具有冲击力的内容。他下意识地操作着,将几张最关键图片的时间戳和水印细节,反复在巨幕上放大、切换,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向所有人确认这不是幻觉。
这无意识的举动,更像是在王振山和林薇薇的伤口上反复碾磨。
“啊——!!!”
一声尖锐到变形的尖叫,猛地划破了现场的寂静!
是林薇薇!
她再也无法维持那副楚楚可怜的受害者模样,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狰狞和恐慌扭曲了她精致的五官。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指向大屏幕,声音嘶哑地尖叫:
“假的!都是假的!是伪造的!是她伪造的!林晚意!你为了陷害我,竟然伪造证据!你好恶毒的心肠!!”
她状若疯癫,试图冲上前去,似乎想挡住那屏幕,挡住那些让她原形毕露的证据。旁边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死死拉住她。
“薇薇小姐,冷静!镜头!镜头还在拍!”
“放开我!那是假的!!”林薇薇拼命挣扎,头发散乱,礼服也被扯得歪斜,哪还有半分方才的优雅得体,活脱脱一个歇斯底里的失败者。
她这番失态的表演,通过镜头实时传播出去,与她之前善良大度的形象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直播间里,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少数林薇薇粉丝,此刻也彻底哑火,弹幕被汹涌的批判和嘲讽彻底淹没。
王振山的处境,比林薇薇更加难堪。
他僵在评委席上,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涣散,失去了所有的锐气和威严。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想要拿起茶杯喝口水掩饰尴尬,却差点把杯子碰倒。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挽回颓势,比如“证据的真伪需要专业鉴定”或者“这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但在那清晰无比的时间戳和个人水印面前,任何苍白的辩解都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笑和无耻。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来苦心经营的地位、声望,在这一刻,如同沙堡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他甚至能感受到旁边其他评委投来的、那种混合着惊愕、鄙夷和疏离的目光。他完了,他的职业生涯,很可能就毁在今夜,毁在他为了私利而站台的这一刻。
台下,林家人的区域,更是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苏婉清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混乱和一种被欺骗的巨大冲击。她看着屏幕上那些属于晚意的、早在一两年前就存在的草稿,又看看台上那个失态疯狂、如同泼妇般的养女,再看看舞台上那个自始至终冷静得令人心寒的亲生女儿……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观都在崩塌。她一直以为的善良贴心的薇薇,竟然……竟然是窃取他人创意、并倒打一耙的骗子?那她这些年对晚意的忽视和责备……算什么?
林建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时间戳,商人的本能让他瞬间理清了其中的逻辑。晚意,他这个一直不被看好的亲生女儿,手里竟然握着如此确凿的证据?而薇薇和王振山……他感到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烦躁和一种……对林晚意此刻展现出的、陌生而强大一面的惊悸。林氏集团的形象,因为今晚这场闹剧,算是彻底受损了!
林浩然则是完全傻掉了。他看看巨幕,又看看台上疯癫的林薇薇,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林晚意,大脑一片空白。他一直呵护备至、认为单纯善良的薇薇妹妹,是抄袭者?还诬陷晚意?这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根本无法处理,只能呆呆地张着嘴,像个傻子。
直播间的风暴,已经达到了顶点:
“录屏了录屏了!史诗级反转大戏!”
“林薇薇这反应……明显是狗急跳墙了!”
“之前装得那么像,我差点就信了!”
“王振山滚出评委席!倚老卖老,为虎作伥!”
“给林晚意道歉!必须道歉!”
“林家人呢?之前不是骂得很欢吗?出来走两步?”
“这才是真正的设计师!靠作品说话!”
舞台上,主持人已经完全懵了,拿着话筒,张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控场。 总控室里,赵导反而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对着对讲机低吼:“拍!给我对准林薇薇和王振山!特写!还有林家人!对!还有林晚意!拍她的表情!太好了!这期节目绝对爆了!”
在一片混乱、震惊、愤怒和看戏的目光交织中,林晚意,这个风暴的中心,却仿佛置身事外。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冰封的雪山,冷漠地俯视着山脚下一切的喧嚣与崩塌。她没有因为证据确凿而露出胜利的笑容,也没有因为仇人狼狈而表现出快意。她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眼前这一切,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甚至……只是她复仇之路上一道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她缓缓抬起手,示意了一下。
那技术员像是接到了圣旨,立刻停止了不断切换图片的动作。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聚焦到她的身上。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走到了舞台最前方,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观众,扫过评委席上如坐针毡的王振山,最后,落在了被工作人员勉强扶住、依旧在低声啜泣(这次可能是真的)的林薇薇身上。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响起,没有激昂,没有质问,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的穿透力:
“真相,有时候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设计,源于热爱,忠于原创。”
“今晚,站在这里,我不仅仅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更是为了所有被窃取、被埋没的创意,讨一个公道。”
她顿了顿,目光最后定格在主摄像机的镜头上,仿佛透过它,望向无数屏幕前可能正在经历类似不公的人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抄袭者,不配拥有掌声。”
“而构陷者,必将自食其果。”
话音落下,她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迈着和登场时一样沉稳、甚至更加从容的步伐,走向后台入口。
将满场的死寂、无数复杂难言的目光、以及一地鸡毛的烂摊子,留给了身后那些,曾经试图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舞台的灯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在那片炫目的光晕中,她的身影显得如此决绝,又如此强大。
真相已经大白。
但这场风暴,显然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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