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能源”开业当天，天刚蒙蒙亮，位于城南和中城的几家铺面门前，就已经排起了不算太长，但也绝不算短的队伍。大多是些穿着朴素的平民百姓，以及一些好奇观望的小商贩。他们都是被前几天走街串巷的直销队伍吸引来的，冲着那传说中“耐烧、无烟、还便宜”的蜂窝煤。
钱多来站在最大的那家铺子后堂，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搓着手，既兴奋又紧张：“唐小姐，人来了！真的来了！”
唐笑笑今天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普通衣裙，脸上却带着沉稳的笑意：“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她看了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了，开张吧！”
“吉时到！唐氏能源，开业大吉！”随着伙计一声嘹亮的吆喝，铺门大开，红布掀开，露出里面堆叠整齐的蜂窝煤和摆放有序的简易炉具。
早已等候多时的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涌上前。
“别急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来！”训练有素的伙计们立刻上前维持秩序，大声宣布着开业优惠：“开业三天，蜂窝煤买十送一！买炉具立减五文钱！”
实惠的价格加上之前的宣传，购买的人群十分踊跃。伙计们收钱、搬煤、介绍用法，忙得脚不沾地。钱多来看着哗啦啦进账的铜钱和碎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然而，这份火热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
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一众衣着光鲜的仆役簇拥下，停在了“唐氏能源”斜对面一家刚刚挂上“清心炭行”招牌的铺子前。
车帘掀开，首先下来的竟是几位在京城颇有名气的风流才子和两位家世不俗的贵女。他们谈笑风生，一下车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紧接着，柳清清才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下了马车。她今日穿着一身水绿色的曳地长裙，外罩月白纱衣，发髻轻挽，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玉簪，越发显得清丽脱俗，如同出水芙蓉。
她的出现，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原本在“唐氏能源”排队的一些人，也忍不住好奇地张望，甚至有人离开了队伍，凑过去看热闹。
“清心炭行”的开业仪式，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声嘶力竭的吆喝。柳清清只是站在铺门前，对着围观的众人盈盈一拜，声音清越动听：“小女柳清清，蒙各位厚爱，今日‘清心炭行’开业，不敢言利，只愿以此‘清心香煤’，略尽绵力，为京城添一缕清香，为百姓送一份暖意。”
她话音落下，身旁的才子贵女们纷纷出声附和、称赞。
“柳小姐高义！”
“此等雅物，方合我等身份！”
“快快！给我府上订上三百块！”
早有准备的伙计立刻抬出几个精美的竹篮，里面盛放的正是柳清清命人加紧赶制出来的“香煤”。这香煤同样做成了蜂窝状，但个头稍小，色泽更乌黑，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之气。
价格，自然是“唐氏能源”普通蜂窝煤的三倍有余！
但即便如此，那些围拢过去的富家公子、千金小姐，以及一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商户，还是纷纷慷慨解囊，争相购买。一时间，“清心炭行”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与对面虽然实在、却显得有些“土气”的“唐氏能源”形成了鲜明对比。
钱多来看着对面那火爆的场面，再看看自家门前明显冷清下来的队伍，急得直跺脚：“唐小姐！这……这怎么办？他们都跑到对面去了！”
一些原本在排队的平民，看到这阵仗，再看看自己手里紧攥着的几文钱，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悄悄退出了队伍。
唐笑笑站在门后，冷静地看着对面柳清清那如同众星拱月般的场面，脸上非但没有焦急，反而露出一丝预料之中的冷笑。
【果然走了高端装逼路线。添加香料？三倍价格？呵呵，我看你能烧多久。】
她早就料到柳清清会利用自身优势进行差异化竞争。但这正中她下怀！
“钱老板，慌什么？”唐笑笑淡定地喝了口茶，“他们卖他们的‘雅’，我们卖我们的‘实’。目标客户本就不一样。”
她走到门前，对维持秩序的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伙计点点头，转身对着门外那些还在犹豫观望的百姓，运足中气喊道：
“各位乡亲父老！咱们‘唐氏能源’的蜂窝煤，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咱就讲究一个实在！耐烧，暖和，烟小，省钱！这才是过日子的硬道理！”
“今天开业，东家说了感谢大家捧场！除了买十送一，前一百位顾客，无论购买多少，再额外赠送一块引火煤！”
“数量有限，送完即止啊！”
朴实无华却直击痛点的话语，加上实实在在的优惠，顿时将那些被“清心炭行”震慑住的平民百姓又拉了回来！
是啊，他们又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要那劳什子香味做什么？能省下钱来买米买肉才是正经！
“我要二十块！”
“给我来个炉子！”
“我排前面的！我还有赠品！”
“唐氏能源”门前的队伍再次变得拥挤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火爆！百姓们生怕抢不到那额外赠送的引火煤，购买的热情空前高涨。
对面“清心炭行”门前那些衣着光鲜的顾客，看着这边热火朝天、几乎堪称“疯狂”的抢购场面，有些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异样。那实实在在的人气，那抢购的劲头，可比他们这边纯粹靠人情和风雅撑起来的场面，要真实和震撼得多。
柳清清自然也注意到了对面的情况。她看着那些泥腿子为了几文钱的优惠争抢不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随即又被对面那汹涌的人流刺得心头微堵。
她没想到，唐笑笑那边看似土气低端的策略，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从“清心炭行”后院跑来，在柳清清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清清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订购的那批用于制作“香煤”的西域香料，在运输入城时，被城门司以“货物来源不明，需详查”为由，暂时扣下了！
虽然以她的人脉，最终肯定能解决，但势必会耽误一两天工期。而“清心炭行”开业势头正旺，若是后续供货跟不上……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对面“唐氏能源”那忙碌的景象，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不确定感。
难道……那唐笑笑，竟真有如此运气？还是……
她不敢深想。
与此同时，“唐氏能源”后院，钱多来正对着唐笑笑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唐小姐实在是高！您怎么知道对面那香料会出问题？”
唐笑笑摩挲着袖中那块冰凉的玄铁令牌，笑而不语。
她当然不知道香料会出问题。但她知道，姬无夜给的那块令牌，以及他背后的力量，绝不会只是摆设。她昨夜让钱多来去找那云纹铁匠铺，解决的不仅仅是钢材问题，更是一种态度的表明。
她这位“合伙人”，似乎并不介意，在她与柳清清的较量中，稍稍偏袒她那么一点点。
这感觉……还不赖。
开业第一天的较量，“唐氏能源”凭借精准的平民定位和实惠策略，在销量和人气势头上，稳稳压过了走高端路线的“清心炭行”。
然而，唐笑笑明白，这仅仅是开始。柳清清绝不会轻易认输，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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