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寺,千年古刹,香火鼎盛。午时的阳光透过参天古木的缝隙,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笑笑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周管事和两名伪装成随从的顶尖好手,如同寻常香客一般,拾级而上,直奔寺后高耸的舍利塔。
塔内光线幽暗,盘旋而上的木梯发出吱呀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古木混合的沉静气息。登上塔顶,视野豁然开朗,整个扬州城的轮廓尽收眼底,运河如带,屋舍俨然。
一身月白长衫的玉清玄,正负手立于栏杆旁,俯瞰着脚下的繁华世界。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温润如玉的笑容,只是在这高塔之风中,平添了几分飘然出尘之感。
“唐巡察使,果然守时。”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唐笑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
“玉先生相邀,本官岂敢怠慢。”唐笑笑走到他对面,保持着安全距离,开门见山,“不知先生今日约本官至此,有何指教?”
玉清玄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塔下纵横交错的运河与街市:“巡察使你看,这扬州城,像不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人间百态,富贵贫穷,光明与……阴影。”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唐笑笑:“而有些人,就像执镜者,试图擦拭镜面,让它光可鉴人,映照‘真实’。比如巡察使您,雷厉风行,想要照出盐政积弊下的蠹虫与污秽。”
“那么玉先生你呢?”唐笑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你在这镜中,扮演什么角色?是另一位置身事外的观镜者,还是……也在试图操控这面镜子,映照出你想要别人看到的‘幻影’?”
玉清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浓的兴趣:“巡察使果然心思敏锐。不错,在下确实也在‘执镜’。只不过,我执的,是另一面镜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幽深:“一面……能照见过去,也能窥探未来碎片的镜子。”
“哦?”唐笑笑挑眉,“莫非玉先生还精通卜算推演之术?”
“非是卜算。”玉清玄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用锦缎包裹的物件。他小心揭开锦缎,里面并非铜镜,而是一本纸质泛黄、边角磨损的古老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
“这是‘镜簿’。”玉清玄轻抚着册子封面,如同抚摸情人的面颊,“并非真正的镜子,却记录着无数如同镜中影像般的……秘密。一些被历史尘埃掩埋,一些正在发生,而另一些……或许即将发生。”
他翻开册子,里面是用一种特殊的墨汁书写的娟秀字迹,夹杂着一些简图与符号。“比如,关于永丰仓的亏空,沈万山等人利用漕帮旧道,将官盐伪装成漕粮,通过‘明镜会’控制的暗线,运往海外交易的记录,这里便有零星记载。”
唐笑笑心中剧震!玉清玄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抛出了如此重磅的信息?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揭发?‘明镜会’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唐笑笑追问,警惕性提到最高。
“揭发?”玉清玄轻笑一声,合上册子,“揭发了沈万山,还会有张万山、李万山。盐政的根子烂了,砍掉几片叶子,于事无补。至于‘明镜会’……”他目光坦然地看向唐笑笑,“它并非一个统一的组织,更像是一个……平台,一个信息的交汇处。有人用它牟利,有人用它寻仇,也有人,比如我,试图用它来……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唐笑笑咀嚼着这个词,“凭一本记录秘密的册子?”
“不止如此。”玉清玄目光投向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这册子,只是‘镜’的一部分。真正的‘镜’,关乎气运,关乎国本。巡察使可曾想过,为何康王要与红毛夷勾结?为何‘遗老会’阴魂不散?为何深宫之中,有人开始对前朝古镜感兴趣?”
他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敲在唐笑笑心上。他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你知道‘遗老会’和宫中之事?”唐笑笑声音发紧。
“略知一二。”玉清玄模棱两可,“‘遗老会’寻求复辟,需要庞大的资金和外部支持。康王是他们选择的合作者之一,但绝非唯一。而宫中……那盏隐藏的‘宫灯’,其光芒,或许并非源自本朝。”
并非源自本朝?!这话几乎是在明指宫中那另一位执棋者,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是……太后?!太后收集前朝古镜的癖好,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你告诉我这些,目的何在?”唐笑笑盯着他,试图看穿他温和外表下的真实意图,“想与我合作?还是想利用我,去对付你的敌人?”
“合作,自然是合作。”玉清玄笑容不变,“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让这天下,更清明一些。至少,让该受到惩罚的人,受到惩罚。比如,沈万山及其背后的盐商集团,他们不仅是盐政的蠹虫,也与‘遗老会’有着不清不楚的资金往来。扳倒他们,于国于民,于你于我,皆有裨益。”
他再次翻开“镜簿”,指向其中一页:“三日后,子时,会有一批打着‘唐氏商行’旗号(伪造)的私盐船,从城西‘鬼见愁’码头出发,经由运河支流,运往境外。船上,不仅有盐,还有沈万山与‘遗老会’联络的信件副本,以及他们向某些京官行贿的账目。这是人赃并获的机会。”
唐笑笑心脏狂跳。这情报太具体,太诱人!如果操作得当,确实可以一举将沈家及其党羽钉死!
但这会不会是玉清玄的借刀杀人之计?或者是一个引她入彀的陷阱?
“我如何信你?”唐笑笑冷静地问。
玉清玄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印章,递给唐笑笑:“这是沈万山书房密格的开机关钮印模,以及密格的位置图。巡察使可派人暗中查证,看看里面是否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至于码头之事,信与不信,全在巡察使一念之间。”
他将印章和一张简图放在栏杆上,后退一步,神情坦然。
唐笑笑盯着那枚印章和简图,脑中飞速权衡。风险与机遇并存。验证印章真伪需要时间,但码头之事就在三日后。
“你为何不自己动手?”她最后问道。
玉清玄望向远方的天际,语气带着一丝缥缈:“我这面‘镜子’,照见太多,反而不能轻易沾染尘埃。有些事,需要巡察使这般手持‘明镜’,身处光明之人去做。况且……”
他收回目光,深深地看着唐笑笑,眼中情绪复杂:“我与巡察使,或许是这局中,唯二不想让这面‘天下大镜’彻底破碎的人。”
说完,他不再多言,拱手一礼,转身飘然下楼,月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盘旋的阶梯深处。
塔顶只剩下唐笑笑一人,风吹动她的衣袂。她拿起那枚微凉的印章和简图,看着脚下繁华而复杂的扬州城。
玉清玄的话,真真假假,虚实难辨。但他提供的线索,无疑具有巨大的诱惑力和杀伤力。
是相信他,冒险一搏?还是稳妥起见,继续按部就班地调查?
她摩挲着指尖的玄铁指环,仿佛能从中汲取到远在京城那个男人的力量与智慧。
这一次,她必须做出自己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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