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灵溃散，黑袍人遁走，漕帮内乱初定。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江南的薄雾，洒在依旧弥漫着淡淡血腥与焦糊气的漕帮总舵时，昨夜的惊心动魄仿佛一场噩梦。
别院内，唐笑笑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意识回笼的瞬间，是浑身如同被碾过般的酸痛和识海深处传来的阵阵空虚感。过度消耗精神力的后遗症显现无疑。
“醒了？”耳边传来姬无夜低沉而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
她睁开眼，对上他布满红丝却依旧不失关切的眸子。他显然一直守在她床边，未曾合眼。
“嗯……”唐笑笑声音微弱，想撑起身子，却一阵无力。
姬无夜扶着她坐起，递上一碗温热的参汤，小心地喂她喝下。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滋养着干涸的经脉，让她恢复了些许力气。
“感觉怎么样？”他问，指尖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
“死不了……”唐笑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习惯性地想吐槽两句，却发现连吐槽的力气都欠奉，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就是……身体被掏空……”
姬无夜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下次，不准再如此逞强。”
唐笑笑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安心感油然而生。
内心oS： “唉，这‘救火队员’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下次？下次得加钱！不对，是得让‘合伙人’多出点力！”
她忽然想起正事，忙问：“漕帮那边……怎么样了？黑袍人抓到了吗？”
姬无夜眼神一暗：“柳七已控制住局面，龙四海昏迷不醒，体内阴毒反噬，情况不妙。至于那黑袍人……”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冷意，“密室中只留下一滩血迹和微弱的空间波动痕迹，又让他跑了。”
内心oS（唐笑笑）： “又跑了？！这厮属泥鳅的吗？！空间波动……看来他掌握着某种短距离传送或者隐匿的手段，这可比单纯武功高强麻烦多了。”
她蹙起眉头，努力回忆昨夜感知到的那丝空间波动，试图从中找出什么特征，但当时情况危急，感知模糊，并无头绪。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姬无夜话锋一转，“暗夜在清理密室时，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示意了一下，一名侍卫立刻捧上一个用丝绸托着的物件。那是一片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黑袍碎片，似乎是在阵法反噬或逃离时被撕裂下来的。碎片本身并无特殊，但在那暗沉的颜色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用几乎同色丝线绣出的、极其细微的标记——那是一座掩映在细雨中的楼阁图案，线条简洁，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精致。
“这是……”唐笑笑凝神看去，这个标记她从未见过。
“已派人查证。”姬无夜道，“初步判断，可能与一个名为‘听雨楼’的神秘组织有关。此组织行事诡秘，踪迹难寻，传闻专精于各种奇门遁甲、阴邪秘术，在江湖中名声不显，却暗地里操控着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内心oS（唐笑笑）： “听雨楼？名字倒是挺有江南意境，干的事儿可真够阴间的！专精奇门遁甲……难怪能布下‘七煞聚阴阵’，还能玩空间跳跃！看来是找到正主儿了！”
她感觉脑中的记忆碎片似乎因为这个名字而轻微躁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清晰的信息浮现。
“必须找到这个听雨楼！”唐笑笑语气坚定，“黑袍人三番两次针对我们，所图非小。这次失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姬无夜眸中寒光凛冽，“既然露出了尾巴，就别想再缩回去。暗夜已经全力追查听雨楼的线索。”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柳七前来求见。
柳七进入房间，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腥气，脸色疲惫却眼神清明。他恭敬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柳当家不必多礼，昨夜多亏了你。”唐笑笑示意他起身。
柳七脸上露出一丝惭愧：“小人不敢居功，若非王爷王妃力挽狂澜，漕帮乃至苏锦城恐已遭大劫。如今帮内局势已基本稳定，只是……帮主他……”他看向姬无夜。
姬无夜淡淡道：“龙四海身中阴毒，又遭阵法反噬，性命堪忧。能否救回，看他的造化。漕帮不可一日无主，柳当家素有威望，又在此次事件中立下大功，这代理帮主之位，便由你暂代吧。待朝廷旨意下达，再行定夺。”
柳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立刻跪地：“谢王爷信任！柳七定当竭尽全力，整顿漕帮，效忠朝廷，绝不再行差踏错！”
内心oS（唐笑笑）： “嗯，扶植了代理人，漕帮这条重要的水路运输线就算初步拿下了。算是这次冒险的额外收获吧。”
处理完漕帮事宜，柳七退下。房间内又只剩下二人。
唐笑笑感觉精神稍好了一些，目光落在枕边那枚已经出现裂纹的海心玉魄上。她拿起玉符，指尖感受到那残存的、令人心安的凉意。
“这次……多亏了它。”她轻声道。
姬无夜的目光也落在玉符上，沉默了片刻，才听不出情绪地开口：“东海鲛皇，倒是殷勤。”
唐笑笑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某人的醋坛子还没盖稳。她赶紧把玉符往他手里一塞，一脸正气凛然：“什么殷勤不殷勤的！这就是个一次性消耗品！你看，都裂了，没用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那就是好道具！王爷您说是吧？”
姬无夜看着手中那枚确实灵光已失的玉符，又看看她那双写满“我很清白”的眼睛，心中的那点郁气终究是散去了。他将玉符随手放在一旁，握住她的手：“嗯。你无事便好。”
内心oS（唐笑笑）： “过关！看来以后收‘前同事’的快递得更加谨慎才行！”
她松了口气，靠回床头，开始盘算下一步。
“黑袍人跑了，听雨楼浮出水面，我们在江南算是彻底暴露了。接下来，是继续留在江南深挖，还是……”她看向姬无夜。
姬无夜沉吟道：“听雨楼根基不明，黑袍人隐匿暗处，我们在明，继续留在江南，风险不小。而且……”他顿了顿，看向唐笑笑，“你身体需要静养，记忆恢复也似乎到了关键时期，不宜再过多劳心劳力。”
唐笑笑也明白这个道理。江南这个“试点项目”虽然波折横生，但丝绸产业整合初步完成，漕帮也换了代理人，基本目标算是超额达成。继续留在这里，确实可能成为靶子。
“那我们……回京？”她问。
“嗯。”姬无夜点头，“京中局势虽复杂，但根基稳固，更利于你休养，也方便集中力量调查听雨楼。江南这边，留下得力人手配合柳七即可。”
做出决定后，整个别院开始为回京做准备。
两日后，车队悄然离开苏锦城，踏上了返京的归途。
马车轱辘碾过官道，唐笑笑靠在软垫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江南景致，心中感慨万千。这次江南之行，可谓一波三折，险死还生。但也并非没有收获，商业版图得以扩张，揪出了听雨楼这个潜在敌人，更重要的是……她摸了摸依旧有些隐痛的额角。
内心oS： “好像……每次精神力透支之后，那些记忆碎片就会清晰一点点？虽然过程痛苦了点，但说不定是恢复记忆的‘捷径’？”
她闭上眼，尝试去触碰那些碎片。这一次，除了关于“零”和“凌”的冰冷片段，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一些关于不同世界、不同文明的模糊景象，以及一种……深沉的、仿佛背负了许久的疲惫与责任。
马车平稳前行，载着满身疲惫与诸多未解之谜的二人，向着权力的中心，也是风暴可能汇聚的下一站——京城，缓缓驶去。
而江南的烟雨，依旧朦胧，仿佛掩盖了昨夜的血火，也暂时掩去了暗处那双窥伺的眼睛。但所有人都知道，与“听雨楼”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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