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端妃送来的那张孩童涂鸦般的油纸，像一颗投入棋盘的异色棋子，瞬间打乱了姬无夜和唐笑笑的布局节奏。
一个素来与世无争、背景简单的妃子，为何会以如此隐晦的方式，回应唐笑笑故意放出的、真假难辨的符号？她是想示警？是想合作？还是……这本身就是另一个更深陷阱的诱饵？
“端妃此人，本王印象不深。”姬无夜蹙眉沉思，“她入宫多年，膝下无子，母族仅是地方小吏，在宫中如同隐形人一般。她为何会卷入此事？”
唐笑笑捏着那张油纸，反复查看那歪扭的塔与星辰图案。这图案与她随手乱画的虽有相似，但细节处更显稚拙，仿佛刻意模仿以降低戒心，又或者……作画者本身并不完全理解这符号的含义，只是照猫画虎？
内心oS： “一个后宫隐形人，突然用我瞎编的密码给我发‘好友申请’？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是敌是友，是真是假，难辨得很。”
她看向姬无夜：“能查到端妃近来的动向吗？尤其是……与慈宁宫，或者与宫外可能的联系？”
姬无夜立刻吩咐暗夜去查。然而，回报的结果却令人意外——端妃的生活轨迹一如既往的简单，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几乎足不出长春宫，与各宫交往淡薄，也未见与宫外有特殊联系。她就像后宫这潭深水中一粒沉寂的沙子，毫无异常。
越是如此，越显得那张油纸的出现不合常理。
“有两种可能。”唐笑笑分析道，“第一，她背后另有高人，手段极其高明，连暗夜都查不出端倪。第二，她此举并非受他人指使，而是源于她自身的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缘由或秘密。”
内心oS： “比如，她也是个穿越者？或者她家族知道些关于‘规则理解者’或前朝秘宝的隐秘？又或者……她只是无意中看到了什么，想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无论是哪种可能，端妃这个变量都已经无法忽视。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唐笑笑下定决心，“既然她递了话头，不管真假，我们都得接一下。至少要弄清楚她的意图。”
“你想怎么做？”姬无夜问。后宫之事，他虽能施加影响，但直接插手调查一位妃嫔，终究不便。
唐笑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不是送了点心吗？礼尚往来，我自然得去‘谢恩’啊！”
内心oS： “正好借着由头，亲自去会会这位‘隐形’端妃！顺便……给那位拿着‘母契’看直播的朋友，再加点新剧情！”
计划定下，唐笑笑便以感谢端妃赏赐点心的名义，递了牌子请求觐见。宫中规矩，王妃求见低位妃嫔，只要理由正当，通常不会被拒。
次日，唐笑笑依制进宫，前往长春宫。
长春宫果然如传闻般清冷，宫人不多，陈设简单，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寂寥气息。端妃亲自在正殿接待了她。
端妃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容貌清秀，却带着一种疏离的苍白，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古井。她礼仪周到，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劳烦王妃亲自前来，本宫愧不敢当。”端妃声音轻柔，如同耳语。
唐笑笑笑着客套了几句，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殿内。一切如常，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她故意将话题引到点心口味上，又“不经意”地提到自己近来喜欢翻阅前朝杂记，对一些奇特的符号很感兴趣。
在说这些话时，她刻意放慢了语速，确保腕间玉镯能将话语清晰地传递出去，同时仔细观察着端妃的反应。
端妃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附和，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唐笑笑说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家常闲话。直到唐笑笑起身告辞时，端妃才亲自将她送到殿门口。
就在唐笑笑转身欲走之际，端妃忽然极轻、极快地说了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小心……镜。”
唐笑笑脚步猛地一顿，霍然回头！
却见端妃已经恢复了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微微颔首，便转身回了殿内，宫门缓缓合上。
小心镜？
镜？是指镜子？还是某种隐喻？抑或是……某个人名或地名中的字？
内心oS： “这谜语人！说话说一半急死个人啊！‘小心镜’？宫里跟‘镜’有关的地方……镜殿？镜湖？还是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的那个‘镜’？暗示有人监视？”
带着满腹疑窦，唐笑笑回到了王府，将“小心镜”这三个字告知姬无夜。
“镜……”姬无夜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慈宁宫小佛堂内，供奉着一面据说是前朝遗物的‘水月镜’，传闻有洞察虚妄之能，太后时常对其静坐。”
水月镜！
难道端妃是在暗示，那“子母同心契”的母契，或者某种监视的核心，与慈宁宫的这面水月镜有关？！
这个猜测让两人心头都是一沉。若真如此，太后的嫌疑就更大了！
“端妃冒险提醒，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此情报价值巨大。”姬无夜沉声道，“但她自身难保，我们不宜与她再有明面接触。”
唐笑笑点头同意。端妃就像惊弓之鸟，今日能说出这两个字已是极限，再接触恐怕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看来，我们的‘直播’内容得更新了。”唐笑笑摸着下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既然知道了‘镜’的存在，那我们就演一出‘镜中花，水中月’的好戏给他们看！”
她决定，接下来要“无意中”流露出对宫中某些与水、与月、与镜相关之地的好奇与“感应”，尤其是……慈宁宫小佛堂附近！她要让对方以为，她这个“规则理解者”正在被水月镜或者说其背后的力量所吸引！
内心oS： “不是喜欢看吗？不是想找秘宝吗？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先找到谁的破绽！”
一条线，继续利用玉镯误导持母契者，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精心编织的陷阱。
另一条线，则围绕端妃的警示和慈宁宫的水月镜，暗中布局，探寻真相。
双线落子，虚实交织。这场在宫廷与阴谋蛛网中的博弈，进入了更加凶险莫测的阶段。而唐笑笑腕间的那枚玉镯，此刻仿佛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战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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