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海面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海风带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海鸥盘旋，海浪轻拍着礁石——一切都是最普通的尘世景象，却让刚刚从深海遗迹归来的众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们……出来了？”凤青漓还有些恍惚，她肩上湿漉漉的云翼欢快地抖了抖羽毛，溅了她一脸水。
汐雅直接跪倒在沙滩上，抓起一把细沙，感受着那干燥温热的触感：“我还以为要一辈子待在那个发光的水晶宫殿里了。”
唐笑笑也长舒一口气。她左手握着那颗已经恢复平静的海洋之泪——现在它看起来就像一颗普通的蓝宝石，只是内部偶尔流转过一抹暗金色的光泽。右手则摸了摸眉心，那里多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纹路，是欧若恩留下的亚特兰蒂斯技术“原理库”。
“先检查下大家的状态。”姬无夜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是迷雾之海外围一处荒芜海岸，“释心大师的伤势如何？”
释心盘膝坐在一块礁石上，脸色苍白但气息稳定：“无碍，只是消耗过度。佛魔之力需重新平衡，静养数日即可。”
洛星河收剑归鞘，他身上有几道被黑暗触须划出的伤口，虽不深但泛着诡异的黑气：“这些伤……残留着深渊的气息。”
唐笑笑闻言走过来，蹲下身查看伤口。她试探性地调动海洋之泪中的一丝力量——不再是纯粹的蓝色，而是蓝金交织的温和能量——轻轻覆盖在伤口上。
黑气如遇克星，迅速消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果然有效。”唐笑笑眼睛一亮，“看来海洋之泪不仅能净化大范围的侵蚀，也能治疗个体伤势。这功能……很有商业前景啊。”
姬无夜：“……你脑子里除了赚钱，能不能想点别的？”
“这就是正经事。”唐笑笑理直气壮，“你想想，如果我们开一家‘深渊侵蚀特效诊疗馆’，专门治疗那些被深渊气息污染的伤员，收费合理，疗效显着，是不是既能救人又能赚钱？这叫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双丰收。”
凤青漓忍不住笑出声：“唐姐姐，你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想到生意。”
“这叫专业素养。”唐笑笑一本正经，“而且你们发现没有，经过海洋之泪净化的伤口，愈合后连疤痕都没留。这个‘无痕修复’功能，针对高端客户群体，定价可以再上浮三成。”
众人一时无语。
汐雅倒是认真思考起来：“其实唐姐姐说得有道理。迷雾之海周边的渔村和港口，常有人被深渊气息侵蚀，轻则病痛缠身，重则神智失常。如果有办法治疗，确实是件大好事。”
“所以嘛。”唐笑笑摊手，“我们先找个最近的城镇休整，顺便做一下市场调研。对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这是她在圣殿里顺手收集的一些发光珊瑚碎屑。虽然只是碎片，但在阳光下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幽蓝光芒。
“初步产品有了。”她晃了晃布袋，“这种珊瑚的光很特别，不刺眼，不发热，持续发光时间……我估计至少能亮几个月。做成便携灯具，绝对比油灯和蜡烛安全，尤其适合有小孩的家庭。”
洛星河看着那发光珊瑚，忽然开口：“这种光……似乎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作用。”
“哦？”唐笑笑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方才我持剑时，剑气无意间扫过这些珊瑚碎片，感觉到一种净化的气息。”洛星河难得说这么多话，“或许可以制成护身符，给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佩戴，预防深渊侵蚀。”
“好主意！”唐笑笑立刻掏出小本子记下——这是她用防水的鱼皮和特制墨水做的笔记工具，“灯具主打民用市场，护身符主打渔民航海专业市场。产品线可以分两条……”
姬无夜扶额：“我们先离开这里行吗？圣殿沉没的动静不小，可能会引来关注。”
这提醒很及时。众人收拾一番，朝着内陆方向走去。
半日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名为“潮生镇”的沿海小镇。
镇子不大，约莫千余户人家，主要以捕鱼和海产加工为生。街道上弥漫着鱼腥味，房屋多是木石结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镇民们看到一行陌生人，尤其是看到唐笑笑手里的发光珊瑚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先找个客栈落脚。”姬无夜说。
小镇只有一家客栈，名叫“望海楼”，是栋两层木楼，看起来还算干净。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姓陈，见到众人虽然惊讶于他们的气度，但也没多问——海边小镇常有过路的客商和冒险者，他已见怪不怪。
定了三间房（唐笑笑和凤青漓一间，姬无夜和洛星河一间，释心和汐雅各一间），众人简单洗漱后，聚在唐笑笑房里开会。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唐笑笑铺开一张简陋的海域图——这是她从客栈掌柜那里买来的，“我们目前在迷雾之海东南边缘，距离最近的大城‘临渊港’有五天路程。而根据欧若恩留下的信息，海洋之泪的净化范围有限，要彻底清除这个世界的深渊侵蚀，需要找到几个关键的‘侵蚀节点’。”
她在地图上点了几个位置：“这些节点是深渊力量渗入现实的薄弱点，也是万年前亚特兰蒂斯封印的破损处。我们需要一一修复。”
“那岂不是要跑遍整个大陆？”凤青漓咋舌。
“也不用。”唐笑笑摇头，“节点之间有能量脉络相连，修复一个，就能削弱一片区域。而且……”
她看向窗外的街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顺便把生意做起来。用商业网络覆盖情报网络，用产品销售推广净化理念，用赚来的钱支撑我们行动——良性循环。”
姬无夜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想的？这可不是开铺子卖杂货那么简单。”
“我知道。”唐笑笑正色道，“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深渊侵蚀难以根除？”
她不等回答，继续说：“因为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是‘怪病’‘厄运’‘邪祟’。官府和修行者忙于应对大规模侵蚀事件，无暇顾及民间零散的病例。但如果有一种普及的、便宜的、有效的方法，让普通人也能预防和治疗轻度的侵蚀呢？”
“你是说……”汐雅若有所思。
“知识就是力量，但知识需要载体。”唐笑笑拿起那片发光珊瑚，“这个东西，就是载体。人们买了珊瑚灯，发现它真的能驱散‘邪祟’，就会相信我们后续推出的护身符、净化药剂。在使用的过程中，他们自然而然会接触到关于深渊的正确知识。”
“更重要的是——”她眼中闪过精光，“商业网络是最好的情报网。我们的店铺开到哪儿，就能收集哪里的异常信息，及时发现新的侵蚀点。赚到的钱可以招募人手，扩大规模，形成正反馈。”
房间里安静下来。
释心双手合十：“唐施主此念，以商业为表，救世为里，颇有‘菩萨行商，渡化众生’的意味。”
“没那么高尚。”唐笑笑摆摆手，“我就是觉得，光靠几个人到处救火太累了，得建立系统性的解决方案。而商业，是我最熟悉的系统构建方式。”
姬无夜看着她，眼神复杂。半晌，他低声说：“你需要什么支持？”
“第一步，在潮生镇开个试点。”唐笑笑早已想好，“这里靠近迷雾之海，受侵蚀影响较大，需求明确。我们先租个小铺面，推出珊瑚灯和基础护身符，测试市场反应，同时收集本地病例进行治疗，积累口碑。”
“材料呢？”洛星河问，“发光珊瑚只有深海才有。”
“这个我想过了。”唐笑笑眨眨眼，“海洋之泪能引导能量。我们可以找普通珊瑚，用海洋之泪进行‘附魔’，虽然效果只有原版的十分之一，但成本低，适合大规模生产。真正的深海发光珊瑚，可以作为高端限量版。”
凤青漓举手：“我可以帮忙设计灯具外形！我以前在族里学过一些工艺。”
汐雅也说：“海族那边……我或许可以联系姐姐，看看能不能建立稳定的珊瑚供应渠道。”
“我负责安保和物流。”洛星河言简意赅。
释心微笑：“贫僧可为产品加持净化经文，虽然微末，但也算添一份力。”
所有人都看向姬无夜。
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负责账目和情报整合。另外……临渊港有我的一些人脉，可以帮忙打通商路。”
“太好了！”唐笑笑一拍桌子，“那我们明天就开始行动。现在先分工——”
“等等。”姬无夜打断她，“你右眼的情况如何？”
这话一出，大家都看向唐笑笑的右眼。在深海时，那里的暗金色纹路很明显，但现在似乎淡了不少。
唐笑笑摸了摸右眼：“好多了。打通海洋之泪的循环后，我体内的寂灭之力像是找到了归宿，不再那么躁动。现在更像是……一种可控的能量储备。”
她说着，右手食指指尖凝聚出一小点暗金色光芒，然后左手食指凝聚出蓝色光芒。两股能量在她掌心上方缓缓旋转，最终融合成一团柔和的白金色光球。
“看，平衡态。”她得意地说，“现在我能主动调用这两种力量，而且比例可以随意调整。当然，大规模使用还是会累，但至少不用担心失控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就好。”姬无夜站起身，“今天先休息，明天开始筹备店铺。”
夜深人静时，唐笑笑独自站在客栈窗边，望着远处月光下的大海。
海洋之泪在她掌心散发着微光。
万年前的文明沉没了，但留下的智慧和技术，或许能在这个时代开出新的花。
她想起欧若恩最后说的话：“平衡，而非消灭。”
商业与救世，盈利与行善，力量与责任——或许本就该是这样，在动态中寻找那个完美的平衡点。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
唐笑笑收起宝石，躺回床上。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给未来的“深渊净化连锁集团”起个好听的名字。
“亚特兰蒂斯遗产有限公司”？不行，太直白。
“深蓝净化工坊”？可以考虑……
想着想着，她沉沉睡去。
窗外，潮声阵阵，月光如水。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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