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传出去，整个汉东公安系统，都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高育良压下心头的火气，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他转身，快步走向指挥中心。
他必须亲自去坐镇，稳住局面，至少，要在祁同伟回来之前，把场面给控制住。
指挥中心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显示着月映湾周边的实时监控画面，红色的警戒线和蓝色的警力分布图，几乎覆盖了整个区域。
一名负责人快步跑到高育良面前，递上了一份简报。
“高书记，第一通报警电话，是由祁厅长本人打进指挥中心的。”
什么？
高育良的动作停住了。
负责人继续汇报道：“枪击案发生的具体地点，就在月映湾小区内部的林荫道上。”
轰！
高育良的脑子里，像是响起了一声炸雷。
他清楚祁同伟和梁璐离婚以后，他住的就是那个地方。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玩忽职守！
出事了！
祁同伟一定是出事了！
高育良心中那股因为“恨铁不成钢”而生出的怒火，瞬间被担忧所取代。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学生了，祁同伟绝对不是那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
而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门口，又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京州市公安局局长，赵东来。
赵东来全副武装，一脸的严肃和凝重，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他作为市局一把手，来省厅汇报工作，寻求指示，合情合理。
他走进指挥中心，目光迅速扫了一圈。
看到了正在听取汇报的高育良书记，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个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祁同伟，不在！
赵东来心里猛地一跳。
机会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对高育良敬了个礼，简单汇报了几句市局的出警情况，然后便借口去协调警力，退到了一旁。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一个他轻易不会动用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沙书记，我是赵东来。”
“深夜打扰您，是向您汇报一个万分紧急的情况。京州月映湾发生了恶性持枪杀人案，影响极其恶劣。”
“但是……省厅的祁同伟厅长，从事发到现在，一直没有露面，指挥中心现在群龙无首，下面的同志们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是汇报工作，又是在不动声色地上眼药。
全省发生枪击案，公安厅长却玩失踪，这顶帽子扣下来，足以让祁同伟所有的政治前途，毁于一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省委书记沙瑞金的声音，缓缓传来，听不出喜怒。
“我知道了。你们先稳住局面，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
沙瑞金站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的夜色。
那个曾经在一夜之间愁白了头的省委书记，仿佛只是汉东官场的一个传说。
此刻，他的头发已经重新染得乌黑发亮，整个人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度。
祁同伟。
这把汉东公安最锋利的刀，太快了，也太不听话了。
一把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刀，留着，就是祸患。
今晚，就是收回这把刀的最好时机！
……
不到二十分钟。
沙瑞金的车队，就直接开到了省公安厅楼下。
他的到来，让本就紧张的指挥中心，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瑞金书记！”
高育良迎了上去，表情复杂。
“育良同志。”沙瑞金点了点头，直接切入主题，“情况怎么样了？咱们省公安厅长呢？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在岗位上？”
高育良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他正想开口解释几句，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省纪委书记田国富，也来了。
田国富的出现，让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公安厅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省委书记和政法委书记来了，理所应当。
可你一个纪委书记，来凑什么热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时间，整个汉东省公安厅的指挥中心，形成了一副极其滑稽，又极其诡异的画面。
汉东省委书记，沙瑞金。
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育良。
省纪委书记，田国富。
汉东差不多最有权势的三个人，齐聚一堂。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
等那个本该坐在这里，发号施令的公安厅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省公安厅指挥中心里，那股压抑的寂静，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墙上的时钟，指针无情地走到了凌晨三点。
这三个小时里，整个汉东的警力都在高速运转，排查了上千个地点，盘问了数万名人员，却连嫌疑人的一个影子都没摸到。
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而比嫌疑人消失得更彻底的，是本该坐在这里发号施令的公安厅长，祁同伟。
他的电话，依然打不通。
他的人，依然找不到。
指挥中心里，汉东最有权势的三个男人，就这么站着，也等了三个小时。
终于，沙瑞金的耐心，似乎耗尽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块毫无进展的大屏幕。
他走到了指挥台的正中央，面对着整个中心所有精疲力尽的警官。
“同志们，辛苦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但是，光辛苦，是没用的。我们现在要的是结果！”
“三个小时了！两个持枪的杀人犯，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我们汉东公安的耻辱！”
没有人敢接话，所有人都低着头。
沙瑞金的目光，扫过赵东来，又落在了高育良的身上。
“更让我感到痛心的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我们公安系统的总指挥官，没有拿出一个有效的方案不说，连人也找不到。”
“这是政法系统的大纰漏啊！”
他的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高育良的脸上。
高育良的脸部肌肉紧绷，却没有反驳。
沙瑞金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既然原来的指挥官，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履行他的职责。那我们不能让整个系统都陷入瘫痪！”
他抬起手，指向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赵东来。
“从现在开始，月映湾枪击案的现场抓捕指挥工作，由京州市公安局局长，赵东来同志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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