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转过头，看着他，“所以，我想请你，帮他们治治伤。”
“治伤？”苏永愣住了，“他们的伤口我已经看过了，处理得很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不。”祁同伟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深度治疗。”
他指着刘猛被子弹贯穿的膝盖。
“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细菌和微生物，清理不干净，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我想请你，苏大主任，亲自给他们动个手术。”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既然他们学关二爷讲义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关二爷的骨气。”
苏永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终于明白祁同伟要做什么了！
刮骨疗毒？
这他妈哪里是治病！
这是要当着他的面，用手术刀，行刑！
“祁同伟！你疯了！”苏永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这是刑讯逼供！这是犯法的！”
“我是一名医生！我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当刑具的！”
苏永的反应，很激烈。
他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但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他更加不能看着祁同伟走上一条不归路。
祁同伟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苏永，肩膀，微不可查地垮了下去。
“老苏……”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他们……杀了小琴。”
“子弹，打穿了她的心脏。”
“还有我那个……没来得成型的孩子……”
“也没了。”
苏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苏永看着祁同伟那萧瑟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
他想开口劝说，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安慰？
如何安慰一个刚刚失去挚爱和未出世孩子的男人？
劝他冷静？
如果换作是他，他能冷静吗？
苏永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两个躺在床上的杀手，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们似乎笃定了，在医院这种地方，在戒备森严的病房里，祁同伟一个副省长，不敢，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许久。
祁同伟缓缓地转过身，那张曾经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死寂。
“老苏，我没打算让你动手。”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只是……信不过别人。”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那两个杀手的身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把他们弄死了。”
“所以，请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着。”
“看着他们的心跳，看着他们的血压……”
“保证他们，在我问出我想知道的东西之前，不会断气。”
苏永的心，猛地一沉。
他明白了。
祁同伟不是要他当刽子手，而是要他当一个……保镖。
一个保证这两个人能承受住极致痛苦，而又不至于死去的，生命维持者。
这比让他亲自动手，更加残忍，也更加考验他的职业操守和心理底线！
“祁同伟……”苏永的声音干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后果是什么？”
“知道。”祁同伟淡淡地回答，“但是这分钟法律解释权在我这里。”
祁同伟没有在说话，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在张涛病床边坐下，然后，从一旁的医疗盘里，拿起了一把止血钳。
那冰冷的金属器械，在他的指尖，缓缓转动，折射出惨白的光。
病床上的两人，终于变了脸色。
那个嘴角还挂着讥讽笑意的张涛，笑容僵在了脸上。
刘猛也睁开了眼睛！
恐惧，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那自以为是的“硬气”。
“你……你想干什么？”张涛声音发颤。
祁同伟没有理他。
他只是用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看着那个刚刚还在讥笑他的杀手。
“我再问一遍。”
“谁派你们来的？”
张涛的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但依旧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开口。
“很好。”
祁同伟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猛地出手！
他一把掀开了盖在杀手身上的被子，露出了那条被纱布层层包裹的，被子弹贯穿的膝盖。
鲜血，已经浸透了最外层的纱布，呈现出暗红的色块。
祁同伟没有丝毫的犹豫，伸出另一只手，粗暴地，将那些纱布，一层一层地扯了下来！
“啊——！”
张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新生的肉芽与纱布黏连在一起，被硬生生撕开，那种痛苦，钻心刺骨！
苏永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
可他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看到了祁同伟的眼神。
那是一种，混杂着滔天恨意和无边痛苦的，近乎疯狂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纱布被彻底扯开，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枪伤创口。
子弹贯穿的伤口，边缘外翻，看起来狰狞可怖。
祁同伟面无表情，将手中的止血钳，缓缓地，对准了那个血洞。
“不……不要……”
张涛彻底慌了，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整张病床都在“嘎吱”作响。
他的话，还没说完。
祁同伟已经将止血钳，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嚎，响彻了整个病房！
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仿佛在地狱里受刑的恶鬼！
止血钳的尖端，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搅动着……
张涛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条离了水的鱼，眼球暴突，青筋从额头，脖子，手臂上，根根坟起！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瞬间就要昏厥过去！
可祁同伟，没有停下手中动作。
他就是要让他，清醒地，感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
“祁同伟！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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