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省委副书记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一幕，其他人不禁愣了几秒。
这是省委书记办公室，是汉东省的权力中枢！
高育良是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是汉东政坛举足轻重的大佬！
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干部，当着省委核心班子的面，指着一个在任省委副书记的鼻子骂。
这已经不是反映问题了，这是在公然挑战省委的权威，是在撒泼打滚！
“陈叔叔！”
沙瑞金连忙起身，声音里带上了前所未有的严厉。
“注意你的言行和身份！”
“高育良同志是省委副书记，不是以前的地主老财。！”
沙瑞金的声音让陈岩石浑身一颤，那股上头的怒火，稍稍熄灭了几分。
但他仍然梗着脖子，一脸不服，他是站在正义和人民这一边，高育良又能把他怎么样？
田国富笑了笑。
大教授还是大教授啊。
三言两语，就让这个老顽固彻底破防失态。
这辩论的功力，这拿捏人心的手段，确实是顶尖的。
高育良却仿佛没听到陈岩石的辱骂一般，他甚至没有看沙瑞金，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
“陈老，您消消气。”
“这里是省委书记办公室，不是您的第二检察院。在省委，我们讲的是组织原则，是党性纪律，不是个人恩怨，更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
这番话，字字诛心。
高育良根本没把陈岩石的咆哮当回事，反而轻飘飘一句话，就点出了他此时行为的荒谬和不合时宜。
你陈岩石，已经是个过去式了。
别在这里倚老卖老，撒泼耍横。
陈岩石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
高育良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接下来的划清，明面在说陈岩石，实则是说给沙瑞金听的。
“陈老，你刚才质疑祁同伟两次一等功的来历，觉得是走了捷径，是镀金。”
高育良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姿态从容，“祁同伟的每一次立功，卷宗都在，证据链完整，人证物证俱全。更重要的是，这两次一等功的评定和授予，都不是我们汉东省厅能够决定的。”
“京海那一次，卷宗上报后，是公安部刑侦局的领导亲自带队下来，一个细节一个细节核实的。”
“东山那一次，因为牵扯到禁毒，案情重大，更是由公安部禁毒局和督察局联合调查组，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审查复核。”
“换句话说，祁同伟同志的功劳，是经过公安部亲自鉴定，盖章认证的。档案现在就在部里封存着。”
“现在，陈老凭着一些多年前的个人恩怨和主观猜测，就要我们省委去推翻公安部的结论。”
“沙书记，我就想问一句。”
“是我们汉东省委，比公安部的专家更懂刑侦？还是我们觉得，公安部的联合调查组，都是一群玩忽职守的饭桶？”
“又或者说……”高育良顿了顿，“我们是在怀疑，公安部的领导，也参与了祁同伟的政治投机，联合起来，帮他伪造了这份血淋淋的功劳？”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
沙瑞金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有些僵硬。
高育良这番话，太狠了！
他直接把事情从汉东省内的干部问题，上升到了挑战国家部委权威的高度！
查祁同伟？
可以。
但你查他，就等于是在打公安部的脸！
等于是在说，公安部的领导，全都是瞎子，或者干脆就是同谋！
这个帽子，谁敢戴？
谁又戴得起？
高育良靠回沙发上，语气放缓，却带着一种压迫性的总结陈词。
“沙书记，各位同志。查案，我赞成。我们党的干部，犯了错，就必须查，一查到底！”
“但是，不能凭空猜测，更不能因为个人好恶，就去查一个有功之臣。”
“如果，我们今天真的启动了调查程序，上报了京城。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祁同伟的功劳，没有一丁点水分，全是他拿命换来的。那我们汉东省委，该如何向公安部交代？该如何向全省几万名在一线拼命的公安干警交代？”
“我们亲手把一个英雄打成了嫌犯，最后发现是我们自己搞错了。这个责任，谁来负？”
“是你，沙书记？还是我？还是田书记？或者说……是让陈老来负这个责任？”
高育良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脸色煞白的陈岩石身上。
陈岩石，老脸更加的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省长，刘震东，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我同意育良同志的看法。”
刘震东作为政府一把手，他的发言，分量十足。
“祁同伟同志的能力和品性，在这次查办赵立春家族腐败案的过程中，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没有他，这块盘踞在汉东几十年的毒瘤，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彻底地被铲除。”
他的目光转向陈岩石，语气里带着疏离。
“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谁是真心为民办事，谁是投机取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汉东的老百姓，都称呼祁同伟是祁青天，这是民心所向。”
“我们省委，刚刚树立起一个反腐英雄的正面典型，转过头就要自己调查自己树立的典型。这会让下面的同志怎么想？会让人民群众怎么看我们省委？”
刘震东的话，彻底宣告了高育良的胜利。
他不仅支持了高育良，还把民心和稳定这两座大山给搬了出来。
沙瑞金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发难，本想借陈岩石这把老刀，一举将祁同伟拉下神坛。
却没想到，被高育良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给化解得干干净净。
不但没伤到祁同伟分毫，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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