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136团的初夜，北风呼啸。清晨五点半，谭晓晓准时醒来。陆霆骁已在晨光中擦拭配枪，这是他临战前的习惯。
“我送你去食堂。”
“不用。”她利落套上工装，盘好发辫，“团长忙你的，食堂我能搞定。”
眼神清澈坚定。陆霆骁不再坚持，将一把系红绳的旧钥匙放她手心：“食堂后门小仓库钥匙，老团长家属留的。”
谭晓晓握紧钥匙，推门走入寒风。
136团营区更显粗犷，房屋低矮，墙壁斑驳。食堂是排平房，烟囱未冒烟。走近时，一股混杂着酸腐油腻的气味隐隐飘来。
推开食堂棉布门帘，景象让谭晓晓脚步微顿。
刚过六点，本该忙碌的后厨却只有三个围裙油渍的师傅坐在板凳上抽烟嗑瓜子。灶台冷清，大锅里煮着泛灰的东西，蒸汽无力。几个帮工战士无精打采洗着土豆。
门帘响动，三人抬头。为首五十来岁脸颊肥硕的老师傅眯眼打量，在鞋底磕磕烟斗：“哟，新来的谭主任？听说原来食堂搞得红火？咱这穷山恶水条件差，您多担待。”话带疏离与轻慢。
“我是谭晓晓，奉命负责食堂工作。各位怎么称呼？”谭晓晓面色平静。
“我胡大山，干小二十年了。”胖师傅敷衍拱手，指旁边两人，“这是老陈、老耿。这儿人手少活儿糙，比不了大团。”
“胡师傅，陈师傅，耿师傅。”谭晓晓点点头，径直走向灶台，“早餐准备的什么？几点开饭？”
胡大山耷拉着眼皮：“还能有啥？白菜炖粉条，窝窝头。这地方，冬天就这几样。开饭？还早呢，七点半能弄出来就不错。”
谭晓晓掀开锅盖，一股带着馊味的蒸汽扑来。锅里白菜煮得稀烂，混着几根粉条，汤色浑浊浮着可疑油花。旁边竹屉摆着颜色发灰、带暗点的窝窝头。
她夹起白菜尝了尝，眉微蹙——盐重得齁咸，试图掩盖不新鲜，反凸显怪味。窝窝头沉甸甸，掰开颜色不均，已见细微霉丝。
“这就是战士们的早饭？”她放下筷子，声稳而温度降。
胡大山咧咧嘴，带着混不吝：“谭主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儿补给车一月来不了两趟，不是冻菜就是陈粮，油也是去年的。有口热乎就不错了！战士不满意？也得有东西做啊！”
他话音未落，食堂前厅已经传来了喧哗声——早训结束了，饥肠辘辘的战士们涌了进来。
很快，抱怨和骂声就清晰地传到了后厨。
“我靠！这什么味儿？泔水吧？”
“窝头又是硬的能砸死人！还发霉了！”
“胡胖子！你们就不能用点心？这玩意儿喂猪猪都不吃！”
“新团长不是带来了个厉害的食堂主任吗？就这？”
胡大山和另外两个老师傅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是：看吧，就这样，你有本事你上。
谭晓晓仿佛没听到那些抱怨，也没看到胡大山等人看好戏的眼神。她闭上眼睛，意识深处轻声呼唤：‘系统，全面扫描食堂当前所有库存食材，评估可食用性与潜在价值。’
【指令收到。扫描中……】
【扫描完成。主要库存如下：】
【1. 玉米面：受潮霉变，约300斤，黄曲霉素轻微超标，常规烹饪无法安全食用。】
【2. 白菜：冻伤腐败，约150斤，部分核心可抢救。】
【3. 土豆：发芽严重，龙葵素含量高，约200斤，不建议食用。】
【4. 陈年猪油：氧化酸败，哈喇味明显，约5桶（每桶20斤），需精炼处理。】
【5. 粗盐：约50斤。】
【6. 其他：少量长虫小米、结块红糖……】
【评估：库存质量极差，存在食品安全风险。建议启用空间储备或使用灵泉进行净化处理。】
谭晓晓睁开眼，心中已有计较。霉粮，坏油，烂菜……这与其说是条件差，不如说是人祸，是彻底的怠工和不负责任。
她转身，面对后厨所有人，也包括闻声好奇探头进来看热闹的几名战士，提高声音，清晰地宣布：
“今天早餐大家先将就。我保证：从今天晚餐开始，食堂供餐必须改善！”
在众人惊疑目光中，她伸出一指：“今天晚餐，不申请经费，就用食堂现有‘没法用’的东西做，但是口味全面改善。”
老陈老耿也跟着笑了，眼神嘲弄。几个战士面面相觑，觉得新主任怕是被气糊涂了。
谭晓晓对哄笑声恍若未闻，平静看向胡大山：“胡师傅，既然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胡大山梗着脖子。
“就赌我今晚能不能用这些食材，让全团八百人，吃上一顿有荤有素、热乎可口、没人骂娘的‘晚餐’。”谭晓晓一字一句，“如果我做到了，从明天起，食堂一切事务，按我的规矩来。如果我做不到……”她看了一眼这破败的后厨，“我立刻打报告，承认能力不足，请调离开。”
胡大山眼睛一亮，这赌约对他有利无弊。赢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滚蛋，食堂还是他们的天下；输了……他压根不觉得自己会输！这些烂食材？神仙也做不到！
“好！赌了！全食堂的人作证！”胡大山大声道，生怕她反悔。
“一言为定。”谭晓晓不再看他，转身对那几个还在发愣的帮厨小战士招招手，“你们几个，过来。现在，听我安排。”
谭晓晓利落分派任务：“你，去把仓库玉米面搬院子摊开晾晒。你，把猪油桶搬后门外。你，找干净麻袋和筛子。你，烧几大锅开水……”
指令清晰果断。小战士们下意识服从跑动。胡大山三人抱臂冷眼旁观，脸上写满“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
谭晓晓拿旧钥匙打开食堂后落灰的小仓库门。里面堆着破旧桌椅，有一小片干净空地。
关上门隔绝视线。她心念沉入空间。
黑土地边金黄玉米堆成小垛，灵泉潺潺。她迅速兑换两百斤优质玉米面，取出灵泉滋养的耐寒白菜种子、几块雪白上好猪板油。最后是一小陶罐灵泉与草药配制的“高效净化粉”。
现实中，小仓库里相应物资悄然出现。
谭晓晓拍了拍手上的灰，推开仓库门，午前的阳光照了进来。院子里，小战士们正按照她的要求忙碌着。胡大山三人还在原处，见她出来，投来讥诮的一瞥。
她挽起袖子，走向那堆被胡大山判了“死刑”的霉玉米面，抓了一把在手里捻开，又闻了闻。然后，对烧开水的小战士说：“水开了吗？舀一大盆过来，要滚烫的。”
好戏，这才刚刚开场。美味承诺，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眼神，都将在今晚，被一锅意想不到的温暖美味，彻底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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