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震钧打算在寒冬腊月最难那几天开设粥棚，免费施粥。
十万斤的米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但若他提出想要更多，梁常必定会一口回绝。
梁常低头思考了一下：“大帅，我会联系其他商会，但其他商会愿不愿意不是我能左右的。”
“梁会长只要能联系就行。”
闫震钧说完站起身便打算离开，梁常喊住了他：“大帅留步。”
闫震钧回头：“梁会长还有什么事？”
梁常摇摇头：“不是我有事，是……”
他还没说完，周炳章从里屋走了出来。
闫震钧当即冷了脸，周炳章竟然一直在里面偷听他和梁常的谈话。
他们俩是演都不想演了？
梁家也是平城四大家之一，如今处于老末的位置。
梁常这个人经商能力不行，个人能力也一般，但无奈他是四大家中辈分最高的，由他来担任平成商会的会长，便顺理成章也能在面上服众。
梁家和闫家周家都结了姻亲。
梁常娶的是闫震钧的表姑，他妹妹又嫁给了周炳章。
闫震钧刚回到平城的那段时间，梁常有意跟闫家走得近，而最近几年，他则跟周炳章更亲近了。
梁常如今岁数越来越大，这商会的很多事情他处理不了，都就会让周炳章来帮他。
但尽管人们都知道这个情况，可一直都没弄到明面上来。
闫震钧知道他和梁常的谈话肯定前脚他离开，后脚周炳章就会知晓。
但周炳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躲在里屋可说不过去。
闫震钧从周炳章身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梁常。
“表姑父，怎么？你是打算不当这个商会会长，要私自让给自己连襟吗？”
梁常没说话，周炳章赶紧摆手：“大帅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夫何德何能能当商会会长。”
“实在是有求于大帅，这才冒昧请梁会长帮忙引荐一下，还望大帅海涵。”
闫震钧冷笑：“你是不认得我军部？还是不知道我大帅府的大门朝哪边开？”
周炳章反倒委屈上了：“大帅，我给您下过拜帖，您不愿见老夫啊。”
闫震钧的确不愿意见周炳章，他知道他是为了周文生的事。
他打了周文生的第二天，就让人把那孙子给弄到了深山里。
他想惦记他的矿，没门儿，有种他自己找去！
这也有一段时日了，也不知道周文生还活着没。
反正闫震钧是已经准备好了白纸包，就等着周家给报丧。
可谁知周炳章却并没提周文生的事，反倒从兜里拿出一份合约递给闫震钧。
闫震钧接过来，展开快速扫了一遍，有点不可置信。
他抬眸看向周炳章：“周老板愿意卖给闫某十万斤新米？”
周炳章点头：“是。”
闫震钧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好事，尤其对方还是周炳章。
他绝不会是突发善心，一定是别有所求。
“周老板直说，有什么条件？”
在当前这个局面，个人恩怨可以暂放一边。
没什么比粮食更重要的。
十万斤新米可以换三十万斤的陈米。
若是有三十万斤的陈米，那寒冬腊月应该就能熬过去了。
闫震钧已经做好了周炳章会趁机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可周炳章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周炳章摇了摇头：“没有其他条件，就是按照合约的那个价格。”
“大帅，我这个价格可是很公道的，并没和大帅多要。”
闫震钧微眯眼眸，盯着周炳章。
周炳章丝毫不慌，老狐狸一般，笑着回视闫震钧。
闫震钧肯定周炳章绝对有问题。
可更大的问题是，明知道周炳章有问题，可他拒绝不了这份合约。
不说其它商会愿不愿意卖给他粮，就算愿意，这一路上还需要面临很多的危险。
等到达平城，不知道得多长时间。
“大帅是不放心我？”
周炳章叹了口气：“也是，以咱们两家的关系，若是大帅突然对我来个雪中送炭，我也会生疑。”
闫震钧抽了抽嘴角，这个周炳章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他并没打断周炳章，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遍。
他倒要看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
“不怕大帅笑话，也是活该我倒霉。”
“今年田里的收成不是太好，总共也就三十万斤新米。”
“我仓里留了二十万斤，这十万斤是北平的一位老朋友一早和我定下的。”
“可谁知这该交付了，他说他拿不出钱来，让我先把米给他送过去，你说哪有这样的。”
“这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两码事。”
周炳章越说越气，仿佛真有这么件事似的。
可根据闫震钧的情报，周炳章今年田庄收成只有二十万斤。
他一早派人到南边去购入了三十万斤的新米。
被土匪劫走的货物中就有周炳章派人从南边运回的新米。
就算刨除土匪劫走的部分，周家如今也是四大家里囤积粮食最多的。
乔家今年收成了四十万斤，倒卖给了他们闫家二十万斤，他们如今只剩二十万斤。
二十万斤用于销售的话，足够了。
而且按照春夏时候的气候来看，今年不应该是寒冬才是。
貌似就是从入了秋后，寒冬的传言越演越烈，弄得整个平城和周边几个县城的人全都人心惶惶。
刚开始百姓们也并没开始抢粮，也不知是谁带起的，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发展到了快要不可控的地步，需要派出军队和巡警去镇压。
否则不仅哄抢，还会发生抢劫偷盗事件。
闫震钧总觉得有什么念头闪了一下，可太快了，他没能抓住，被周炳章给打断了。
“大帅，我这十万斤新米都已经打包好了，要是再送回库里，那不吉利。”
“正好你需要，那咱们俩这也算是互相救急了。”
周炳章指指自己又指指闫震钧。
“大帅，你别不说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炳章见他说了半天，闫震钧都没啥表示，他急了：“你要是不放心我，那我就再找别人，或者实在不行，我放到另一个库里去，反正今年这米不愁卖。”
“我也是想跟大帅缓和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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