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镇的晨光刚漫过帐篷顶的炊烟，江堰市体育场临时医院的消毒水味里就混进了新的气息 —— 挂着 “记者证” 的人们举着相机、扛着摄像机，沿着临时便道涌进灾区。有的蹲在废墟旁记录志愿者清障，有的围着物资分发点采访村民，央视的镜头正对着黄雷拍摄：“这批帐篷已经撑过三次余震，村民们说比家里的老房子还结实。”
李华雪抱着笔记本电脑路过，屏幕上弹出的新闻推送却让她脚步一顿。标题赫然写着 “涛宇集团救灾作秀，捐赠帐篷质量堪忧”，署名是国外记者马克。配图里，一顶蓝色帐篷的侧面破了个半米长的口子，帆布边缘耷拉着，旁边配文 “运输未受损，开箱即现破损，疑为劣质产品充数”。她赶紧点开全文，马克在报道里还质疑：“涛宇集团未公开物资采购渠道，不排除借救灾名义炒作企业形象。”
“张总，你看这个！” 李华雪拿着电脑冲进物资调度帐篷时，张涛正对着石城铁路的运货清单核对数量。他接过电脑，眉头随着阅读渐渐拧紧 —— 照片里的帐篷他有印象，是首批运到红山镇的物资，破口处的帆布边缘有明显的刮擦痕迹，那是运输时被山体落石划到的，当时卸货员还特意做了登记。
“通知下去，把首批物资的运输记录、采购合同副本，还有央视昨天拍的物资卸货视频调出来。” 张涛合上电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联系灾区指挥部，请他们帮忙邀请马克先生到红山镇物资仓库来一趟，就说我有‘作秀’的证据要给他看。”
两小时后，红山镇物资仓库前的空地上，马克背着相机站在人群里，面对围过来的其他媒体记者，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亲眼看到帐篷有破损，没有任何外力破坏的痕迹，这就是质量问题！” 话音刚落，张涛就提着一个文件袋走过来，身后跟着两名央视记者，摄像机镜头全程对准两人。
“马克先生，这是涛宇集团首批帐篷的采购合同，里面附带了国家质检总局的合格报告，每顶帐篷的抗撕裂强度、防水等级都标注得很清楚。” 张涛将合同副本递过去，又点开手机里的运输记录，“这是运输车队的行车记录仪视频，你看这里 ——” 视频里，卡车行驶到红山镇外围时，一块落石从山坡滚落，擦着车厢侧面划过，帆布被刮出的破口和马克照片里的位置完全一致，“卸货时我们的员工做了破损登记，当时还有三名村民在场见证。”
马克接过合同，手指在质检报告上划过，又盯着视频里的落石画面，脸色渐渐变了。张涛又指向仓库旁堆放的备用帐篷：“如果马克先生不相信，可以随便抽查，我们的帐篷都有唯一编号，能对应到每一份采购记录。” 马克走到帐篷堆前，随手拉开一顶的拉链，帆布厚实，接缝处的缝线整齐，他又翻找了几顶，确实没有发现所谓的 “质量问题”，原本准备好的反驳话卡在喉咙里，哑口无言。
“马克先生，或许你可以跟我去看看这些帐篷实际发挥的作用。” 李明雪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她刚从临时医院赶来，白大褂上还沾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我的病人里，有十几户人家靠这些帐篷躲过了余震。”
马克沉默着点头，跟着李明雪往江堰市临时医院走。刚到体育场门口，就看到之前在红山镇见过的妇人抱着孩子迎上来 —— 正是黄雷遇见的那个高烧孩子的母亲。她看到马克，立刻认出这是昨天拍帐篷的记者，主动走上前：“记者同志，你昨天拍的那顶帐篷，是我家在用！”
妇人抱着孩子，指着不远处的帐篷：“那天卸物资时，落石刮破了帐篷，涛宇的同志还想给我们换一顶新的，是我说不用 —— 余震那么多，有帐篷挡着就好，破个口不影响住。你怎么能说帐篷质量不好呢？这几天风大雨大，要是没有这帐篷，我们娘俩早冻坏了！”
旁边腿部受伤的大叔也拄着拐杖走过来，指着自己住的帐篷：“我这帐篷撑过两次余震，旁边的废墟掉下来的石头砸在顶上，都没砸破！你们记者报道要讲良心，不能瞎写，涛宇的人天天给我们送水送粥，帐篷坏了都是他们连夜补，这叫作秀吗？”
马克站在原地，看着围过来作证的村民 —— 有人手里拿着涛宇捐赠的方便面盒，有人指着帐篷上志愿者补好的补丁，七嘴八舌的证词里全是感激，没有一句抱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相机里的照片，又想起张涛拿出的采购合同和运输视频，脸颊渐渐发烫。
“对不起。” 马克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有核实情况，就发布了不实报道，我向涛宇集团道歉，也向所有受灾的村民道歉。” 他转向随行的摄像师，“把昨天的报道撤下来，我们重新拍，要如实报道涛宇的物资援助，还有这里所有人的努力。”
李明雪看着马克认真拍摄的背影，转头对走来的张涛轻声说：“真相总会站在善良这边。” 张涛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 —— 黄雷和李柔雪正帮着村民加固帐篷，央视的镜头对准他们，阳光洒在蓝色的帐篷上，像一层温暖的光晕。
当天下午，马克的更正报道就出现在国外的新闻网站上：“致歉：涛宇集团救灾属实，帐篷破损系运输中落石所致。在灾区的所见所闻，让我看到了中国人在灾难面前的团结与坚韧 —— 那些连夜运送物资的卡车、48 小时未合眼的医生、互相帮助的村民，才是这场救灾里最真实的画面。”
张涛收到消息时，正和李华雪核对新到的医疗物资清单。李华雪笑着说：“这下没人说我们作秀了。” 张涛却摇摇头，指着窗外正在分发物资的志愿者：“我们从来不是为了反驳流言，只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这里的人需要的是帮助，不是质疑。”
夜色渐深，江堰市临时医院的灯光依旧明亮。李明雪刚结束一台手术，走出帐篷就看到张涛提着保温桶走来，里面是刚煮好的热汤。两人并肩站在栏杆边，看着远处红山镇的帐篷区亮起点点灯火，石城铁路上的火车鸣笛声隐约传来 —— 那是新一批救灾物资正在赶来的信号。
“明天会更好。” 李明雪轻声说。
张涛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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