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姣好的面容因恐惧和愤怒扭曲，灿金色的长发失去了光泽，变得有些枯槁。
诡异幻觉在冥想时莫名出现。
她开始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如同圣歌般的低语在灵魂深处回响，能看到一些关于广阔原野、巍峨神殿和无数信徒虔诚祈祷的画面。
那些画面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安宁与祥和，画面很和谐圣洁，却让她分外毛骨悚然。
薇薇安因此开始抗拒冥想，抗拒深入感知自身。
她害怕每一次内视，都会发现那光芒又壮大了一分，害怕终有一天，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将不再是属于她自己的倒影。
吞噬莱昂带来的强大力量，此刻成了最讽刺的囚笼。
早知如此，她绝不会如此做。
她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潜力，却失去了对自身命运的掌控。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孵卵器，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和力量，温养着一个即将苏醒的可怕存在。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薇薇安蜷缩在巢穴的阴影里，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别得意，逼急了我，哪怕最终真的无法剥离，我也至少能拉你同归于尽。”
一个极端危险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
她想到了曾在祖父笔记本上记录着的大陆历史，“神明又如何，不过是一群早就失败的可怜虫。躲躲藏藏这么久，光明之神，真可笑。
说不定我反而要感谢你，没有你作为入场券，我还真不想接触降临派那群疯子。”
让薇薇安这个疯狂的人都自愧不如，觉得对方更疯的降临派，不可小觑，她立刻感受到体内掠夺她的力量停滞了一瞬。
“呵呵……”她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
生命学院，穹星塔。
奥黛丽并不知道遥远北方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一位曾经的熟人正面临着何等诡异的绝境。
她沉浸在自身力量的巩固与领域的构建之中。
时间在深度冥想里流逝得飞快。
转眼间，闭关已近两年。
……
她的领域初有成色。
不再仅仅是精神海中的一团雾气。
而是逐渐演化成了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不断生灭循环的奇妙空间。
在这个领域内，奥黛丽的意志近乎法则。
她可以轻易将敌人的意识拉入其中，构筑出基于他们内心恐惧或渴望的逼真梦境。
梦境中的伤害会部分反馈到现实。
甚至若对方意志不够坚定，会彻底迷失在无尽的梦境轮回中，直至灵魂枯竭。
让它不再仅仅是幻象，而是朝着一个真正的心象世界蜕变。
然而，正如阿卡莎帝所言，领域的成长，所需积累是天文数字。
近两年的苦修，奥黛丽感觉自身的领域也仅仅是完成了初步的稳定。
距离真正大成，乃至窥探五阶的奥秘前路漫漫。
那层无形的天花板，依然坚固的存在着。
这一日，她心中微动，从深层次的冥想中苏醒。
仿佛感受到奥黛丽气息的变化，她收到了阿卡莎帝的传讯。
蓝雀扇动着羽翼落在穹星塔外，奥黛丽眨眨眼睛，感受到鸟儿身上属于院长的气息。
“奥黛丽，来静谧之湖。”
奥黛丽身影一闪，下一刻便已出现在湖畔。
阿卡莎帝依旧笼罩在水雾之中，但气息似乎越发深邃，与整个学院的联结也更为紧密。
看来院长实力也有所进益。
“老师。”奥黛丽行礼。
“看来你收获不小。”阿卡莎帝打量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总算是真正在四阶站稳了脚跟。”
“得益于老师的指点与学院的资源。”奥黛丽谦逊道。
阿卡莎帝摆了摆手：“不必过谦。”
“你的巫师塔也该考虑建立起来了。”
奥黛丽的道路很特殊，独特且潜力巨大。
步入高阶后，高阶巫师们都在有意无意若培养出更多的巫师，为的是在之后的位面战争中多少也能派上用场。
奥黛丽沉思片刻，她之前更倾向于挂靠生命学院，省心省力。
见势不对也能直接跑路，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归属感。
但随着实力提升和对领域理解的加深，她逐渐意识到，一个完全属于自己，能够完全按照自身理念构建的领地和势力，还是有必要存在的。
起码很多资源，全靠自己能收集到的很有限。
虽然生命学院也兼顾这个作用，但毕竟主要是为了服务阿卡莎帝这个院长的。
在这个实力为尊，赢家通吃的世界，如果她一直安于待在生命学院，那么之后的发展显而易见也会受到阻碍。
毕竟学院还有着其他几位四阶巫师，很多资源哪怕奥黛丽是院长的学生，她也只能眼馋看着得不到。
而且，她感兴趣的一些实验，也缺少一些现成的观察素材。
就像是其他智慧生命的潜意识可以利用一样，如果其他的巫师用自己创造的冥想法，或者在凝聚法种这一步带有她的影子。
比如艾米曾经提及过的，用别人的法术模型构建法种是如何做到的，这一点她曾经好奇过，现在这一方面的事情，对已经四阶的奥黛丽来说，只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研究，就不会再是秘密。
她走的路跟这片大陆上其他巫师的晋升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有院长的神明马甲，收集信仰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疑问，她也需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一一验证得到答案。
因此，她顺势便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阿卡莎帝察觉到这一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学院旧址以东三万里，有一片名为幻梦沼泽的区域，环境特异，正适合你初期经营。你可前往探查。”
谢过财大气粗的院长，奥黛丽心中一定。
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就是那片领地的归属权将属于她。
这很显然原本的主人是院长，如果要在学院兑换的话，想也知道那么大一片领地，贡献点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哪怕真有足够的贡献点，没有四阶的实力，也不可能被允许建立巫师高塔。
有了具体目标，很多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二件事，”阿卡莎帝语气转为轻松，“巫师最高议会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推荐上去了，每个四阶巫师需要一位推荐人就可以成为议员，在整个大陆提升一些权限，这个会议你可以参与一下，通常会以投票形式来决定未来一些年整个文明的发展方向。”
奥黛丽目光微动，她压下心中蔓延的猜测，点头道：“是，老师。”
……
离开静谧之湖，奥黛丽先去了阿卡莎帝所指的幻梦沼泽大致探查了一番。
那是一片广袤而奇异的土地。
终年笼罩着能干扰感知的雾气。
沼泽中生活着许多擅长制造幻象和精神攻击的奇异生物。
地脉能量也确实偏向精神属性。
确实是一处建立巫师塔的理想之地。
她留下几处隐秘的标记，便于日后定位与初步掌控，随即转身化作一道无形的雾气，继续向外探察。
她决定先将整片沼泽周边彻底排查一遍。
在别人的地盘上，或许还能敷衍了事，遇上危险一走了之，但这里既是自己的领地，便容不得半分马虎。
毕竟，若无意外，她将在此生活上千年之久。安全与舒适，二者皆不可少。
理论上，如今的法拉大陆已无人能杀死拥有【成真】与【不灭】概念的奥黛丽。
但也仅止于理论，谁又能断言，没有某种诡异规则能够将她永远困住？
血脉可以被剥夺，权柄能被夺取，难道概念就真的无法被撼动吗？
未必。
她始终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因此她时时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持续进取。前路尚远，还远未到可以安枕之时。
至少，那个曾经入侵过的世界，始终如一柄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令她不敢松懈。
奥黛丽这个人，骨子里缺乏安全感。
只要前方还有人比她更强，
只要前方还有路可走，
她就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唯有绝对的强大，才能带来绝对的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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