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里的淡金色液体折射着昏黄台灯的光，宋砚将滴管尖端悬在试香纸上三公分，这是调香师特有的强迫症。窗外的雨突然变得狂暴，雨点砸在工作室的落地窗上，像谁在急促地敲打编钟。
整栋楼陷入黑暗的瞬间，他闻到空气里炸开的松节油味道。
有人吗？带着水汽的女声从虚掩的门缝渗进来，我闻到檀香......或许您有蜡烛？闪电划过时他看见门边湿透的白色裙角，雨水正顺着她的伞骨在地板上画蜿蜒的河流。
宋砚摸到工作台上的应急灯，冷白光束切开黑暗的刹那，他看见女人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她抱着的木箱边缘露出半截鎏金铜镜，潮湿的鬓发贴在瓷白的颈侧，像宣纸上晕开的墨痕。
沈青瓷。她腾出手把工作证举到光晕里，七楼的古籍修复师。宋砚注意到她食指戴着特制的硅胶护指，甲缘还沾着少许矿物颜料。
调香室突然盈满雨后青苔的气息——是他上周调配到一半的失败品。此刻却在潮湿空气里苏醒过来，前调的佛手柑混着她发梢的茉莉花香，竟意外调和成令人心悸的层次。
要帮忙烘干古籍吗？话出口时他自己都惊诧。二十年独居养成的结界，此刻被雨水泡得发软。青瓷怀里的木箱发出细微喀嚓声，明代洒金扇的檀香木骨正在潮湿中变形。
她眼尾微微扬起的样子像极了宋砚调香笔记里画的栀子花，您这里有四氯化三铁吗？见他不解又补充：或者无水乙醇？铜器氧化了。应急灯的光把她睫毛的影子投在铜镜上，那半面晦暗的镜面突然闪过一道流金。
宋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母亲梳妆台上永远蒙尘的西洋镜，想起那些被锁在沉香木匣里的发黄信笺。调香刀不慎划破手指时，血珠滴在母亲最后一瓶未完成的香水上，从此他再闻不得广藿香的味道。
小心！青瓷的惊呼和雷声同时炸响。他后退时碰倒了陈列架上的水晶瓶，1992年份的玫瑰原精在空气中爆开大朵大朵看不见的花。她的手在黑暗中准确抓住他的手腕，修复师特有的薄茧摩挲过脉搏。
雨声忽然变得很遥远。
宋砚的呼吸一滞，触电般的感觉从手腕蔓延开来。在这狭小又昏暗的调香室里，两人的身影在应急灯的光晕中交叠。沈青瓷的脸在闪电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她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像是藏着星辰。
“对不起。”宋砚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沈青瓷摇了摇头，“没关系。”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轻轻握紧了他的手腕。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雷声也远去。宋砚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握住，那种陌生又温暖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沈青瓷松开手，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我……我得回去看看古籍了。”她轻声说。宋砚点了点头，“好，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沈青瓷抱着木箱，转身走出调香室。宋砚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白色消失在黑暗中。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玫瑰原精和雨后青苔混合的香气，那是一种他从未调配出的独特味道，如同此刻他心中复杂又美好的情感。
接下来的几天，宋砚总是不自觉地想起沈青瓷，那独特的雨后青苔与玫瑰混合的香气，还有她在黑暗中温暖的触碰。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在楼道里与她偶遇。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在楼梯间碰到了沈青瓷。她依旧抱着那熟悉的木箱，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你好。”宋砚率先开口，声音竟有些紧张。沈青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好，上次谢谢你。”两人站在楼梯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沈青瓷说起古籍修复时眼中闪烁着光芒，宋砚则静静聆听，不时插上几句。分别时，宋砚鼓起勇气说：“我最近调了一款新香，你有空可以来试试。”沈青瓷轻轻点头，“好，我很期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宋砚知道，那种在调香室里萌生的情感，正在悄然生长，而那独特的香气，仿佛成了他们之间无形的纽带。
几天后，沈青瓷如约来到了宋砚的调香室。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各种香料瓶上，折射出五彩的光。宋砚有些紧张地拿出那款新香，轻轻滴在试香纸上，递给沈青瓷。沈青瓷凑近闻了闻，眼睛微微睁大，“这……这好像是我们在调香室里闻到的那种混合香气。”宋砚看着她，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一直在尝试调配出那种独特的味道，现在终于成功了。”沈青瓷抬头看向宋砚，目光中满是惊喜与感动。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试香纸，仿佛在触摸着他们之间那段特别的回忆。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沈青瓷的发丝，也吹动了宋砚的心。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帮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沈青瓷的脸瞬间红了，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时间仿佛静止。许久，宋砚轻声说：“青瓷，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沈青瓷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上扬，“我也是。”在这弥漫着独特香气的调香室里，他们的爱情，如同那新调配出的香，甜蜜且持久。
之后的日子，宋砚和沈青瓷如胶似漆。他们会一起在调香室里调配新香，沈青瓷会用古籍修复中对色彩和材质的理解，给宋砚带来意想不到的灵感。
然而，平静的日子被一封匿名信打破。信里说沈青瓷接近宋砚是为了得到他家族调香的秘方。宋砚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内心还是不免泛起一丝疑虑。
沈青瓷察觉到了宋砚的异样，在一个夜晚，她把宋砚约到了调香室。室内点着蜡烛，烛光摇曳。沈青瓷拿出了一本陈旧的笔记，上面记录着她和宋砚相遇后的点点滴滴，还有他们一起调配的香的配方。“砚，我对你的感情，都在这本笔记里。”沈青瓷含着泪说道。宋砚看着笔记，心中的疑虑瞬间消散。他紧紧抱住沈青瓷，“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从此，他们更加坚定了彼此的感情，继续在调香和古籍修复的世界里，书写着属于他们的浪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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