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唐代海兽葡萄镜品相完美，您看这铜锈......
我站在博古架前，指尖抚过冰凉的青铜镜面。镜钮处的海兽浮雕在掌心投下凹凸的阴影，斑驳绿锈里渗出丝丝寒意。柜台对面穿香云纱的老太太忽然凑近，浑浊的眼球在镜面反光中泛起诡异的青。
姑娘，她干枯的手指掐住我的手腕，这镜子会吃人。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医院发来的催缴通知。我触电般缩回手，青铜镜哐当一声倒在红丝绒衬布上。再抬头时老太太已经不见了，只剩穿堂风卷着黄表纸在门槛处打转。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我盯着点滴管里缓慢坠落的药水，母亲浮肿的手背上爬满紫红色淤青。护士站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来：23床最多再撑两周......
夜班地铁的冷气钻进骨髓。我抱着装满冥币的纸箱推开古董店后门，月光正巧落在库房那面等身铜镜上。暗红斑驳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有血色藤蔓从镜框蔓延而出，缠住脚踝的瞬间，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唢呐声。
三小姐可算醒了！桃色襦裙的丫鬟往我太阳穴抹清凉膏，侯府的花轿都到二门了，您真要替二小姐嫁过去？
铜镜里映出陌生的鹅蛋脸，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妖异。记忆如潮水涌来：不受宠的庶女，病重的生母，还有镇北侯府那桩人人避之不及的婚事——据说新郎官在漠北中了毒箭，如今是个口不能言的瘫子。
妆匣第二层有包砒霜，丫鬟压低声音，二小姐吩咐的，等过了门......
花轿颠簸时，我摸到袖中硬纸包。这就是我的价值？在现代要当杀人工具，到古代还是杀人工具？掌心突然刺痛，低头看见那点朱砂痣渗出血珠，在嫁衣上晕开诡异的符纹。
红烛高烧的新房里，轮椅上的男人低垂着头。玄色喜服衬得他肤色冷白，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因用力而发青。当我掀开盖头时，一缕黑发从他耳后滑落，露出颈侧新月形伤疤。
侯爷，该饮合卺酒了。喜娘递来缠着红线的匏瓜。
白玉杯递到唇边时，我瞥见他睫毛剧烈颤动。电光石火间，在医院陪护的记忆闪过——母亲化疗后手抖就是这样不受控制的震颤。我猛地打翻酒杯，酒液溅在地砖上腾起青烟。
新妇这是何意？喜娘声音陡然尖利。
轮椅上的男人突然抬手，三根银针擦着我耳畔飞过，喜娘应声倒地。他转动轮椅面向我，烛光在眉弓投下浓重阴影：苏三小姐不如解释下，为何知晓酒中有毒？
我按住狂跳的太阳穴，他虎口处的墨色胎记与古董店老板如出一辙。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他忽然揽住我的腰滚入拔步床，锦被掀起的风裹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别出声，温热气息拂过耳际，房梁上有人。
我心跳如鼓，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房梁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瓦片响动声愈发急促。他抱紧我，从床榻一侧的暗格中抽出一把匕首。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朝着我们袭来。他迅速将我护在身后，挥动匕首与黑影缠斗起来。黑影招式凌厉，他虽行动不便，但身手却十分敏捷，一时间竟与黑影打得难解难分。我在一旁心急如焚，突然瞥见地上掉落的银针，顺手捡起。瞅准时机，我朝着黑影射去，银针正中黑影肩头。黑影吃痛，身形一顿，他趁机一脚踢在黑影胸口，将其击退。黑影见势不妙，破窗逃走。他转身看向我，眼中满是担忧：“你可有受伤？”我摇了摇头，对上他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此时，窗外月光如水，洒在我们身上，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他慢慢靠近我，我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就在他的脸快要贴上我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他捂着嘴，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着。我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扶住他，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我慌了神，急忙从衣袖中掏出帕子，想要为他擦拭。他却轻轻握住我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说道：“无妨，只是旧伤复发罢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为首的侍卫单膝跪地，说道：“侯爷，刚刚的刺客已被我们擒获。”他点了点头，对侍卫说道：“带下去好好审问，看看背后主使是谁。”侍卫领命而去。他又看向我，说道：“今日多谢姑娘相助。”我红着脸，低下头说道：“侯爷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罢，房间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但这沉默中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温馨。
他目光深邃，盯着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姑娘，你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我心中一凛，犹豫着是否要坦白我的来历。还未等我说话，他接着道：“不过，无论你有何秘密，今日救我之恩，我定当相报。”我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鼓起勇气说：“侯爷，其实我……”话还没说完，一阵嘈杂声从远处传来。他皱起眉头，对我说道：“你先躲起来，我出去看看。”我担忧地点点头，躲进了床榻的暗格。他转动轮椅，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他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轻声道：“是府里的一些小骚乱，已被平息。”我从暗格中出来，看着他，心中的担忧化为了一丝心疼。他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有了几分笑意：“别怕，有我在。”这一夜，我们虽未再提及那些秘密，但彼此的心，却在这一次次的惊险中，渐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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