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大爷的关注与算计
盛夏的午后，蝉鸣聒噪，搅得人心浮气躁。四合院里，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歇晌，图个凉快。林修远却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家屋檐下的阴凉里，手里拿着一本从阎埠贵那儿借来的《三国演义》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当然，这只是表象，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体内缓缓运转的真气上，以及耳中接收到的、院子里细微的声响。
脚步声沉稳，不疾不徐，由远及近。
林修远不用抬头，仅凭脚步声和那股若有若无的、带着点审视意味的气息，就知道来的是谁——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
他依旧低着头，仿佛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易中海走到林家门前，停下了脚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工装，背着手，目光先是落在林修远手中那本明显超出低年级学生阅读水平的小人书上，又扫过窗根下那几盆长势格外喜人、绿得晃眼的小葱，最后定格在林修远沉静的小脸上。
“修远，看书呢？”易中海开口，声音温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祥。
林修远这才像是被惊醒般，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和一丝拘谨，放下书站起身：“一大爷。”
“坐，坐，不用起来。”易中海摆摆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也顺势坐在了旁边的石阶上，目光依旧没离开林修远，“看《三国》？能看懂吗？”
“能看懂一些，挺有意思的。”林修远回答得中规中矩，重新坐下，将书合上放在膝头，一副认真听长辈教诲的模样。
“嗯，爱看书是好事。”易中海点点头，语气带着赞许，“我听你三大爷说了，这次期末考试，你考了双百，年级第一。好啊，真是给咱们院子争光了！你爸妈肯定高兴坏了吧？”
“爸妈是挺高兴的。”林修远腼腆地笑了笑。
“应该高兴！孩子有出息，比什么都强。”易中海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修远啊，我看你这孩子，自从……嗯，自从头上伤好了以后，好像一下子开窍了？懂事多了，也聪明多了。不光学习好，听说前几天跟你爸去什刹海，钓鱼也是一把好手？还帮你妈把这葱也种得这么好。”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几盆葱，眼神里带着探究。这葱的长势，确实太出挑了，院里不少老庄稼把式都啧啧称奇。
林修远心中警铃微作。易中海这话，看似夸赞，实则是在试探。他是在怀疑什么？怀疑自己摔了一跤摔出了“神通”？还是仅仅出于一个精明老者对异常现象的直觉？
他脸上露出符合年龄的、带着点小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一大爷您过奖了。钓鱼就是运气好，碰上了鱼群。这葱……可能是我妈伺候得精心，这块地方阳光也好。”他把功劳都推给了客观因素和母亲。
易中海呵呵笑了两声，不置可否。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前这孩子，说话滴水不漏，眼神清澈却透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绝不像普通十岁孩童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份沉静的气度，偶尔流露出的眼神，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八级工都觉得有些看不透。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易中海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即换上了一副更显推心置腹的语气，“修远啊，一大爷看你是个好苗子。懂事，聪明，还稳重。不像院里有些半大小子，整天就知道疯玩惹事。”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修远的反应，见对方只是安静地听着，才继续道：“咱们院里，就数你爸技术好，为人也正派。一大爷我呢，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这钳工技术上的门道，还是摸得清的。你爸虽然也是六级工，但有些独门的窍门和经验，恐怕还没来得及教你。”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诱惑：“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有空了，一大爷可以多指点指点你。把这身手艺传给你。将来啊，等你顶替你爸进了厂，有了一大爷教你的这些本事，再加上你自己的聪明劲儿，肯定比你爸还有出息！到时候，工资高，待遇好，也能更好地孝顺你爸妈，照顾妹妹。”
图穷匕见。
养老计划终于露出了端倪。易中海这是看中了他的“潜力”，想提前投资，把他培养成自己理想的养老人选。技术传承是幌子，情感捆绑和未来保障才是真实目的。
林修远心中冷笑。易中海的算计，他洞若观火。这位一大爷，看似公正，实则一切行为都围绕着“养老”这个核心利益。他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有良心、能被他掌控的“儿子”。
可惜，他找错了人。
林修远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和超越凡俗的追求，怎么可能甘心被束缚在一个小小的轧钢厂，成为别人规划的养老保障？
他脸上露出感激又带着点惶恐的表情：“一大爷，您对我太好了！可是……我爸说了，让我先好好读书。他说知识更重要。而且……而且我爸的技术也很厉害，我想先跟我爸学。”他搬出了父亲和“读书”作为挡箭牌，既拒绝了易中海，又不至于太驳对方面子。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冷意。他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滑不溜手，拒绝得如此干脆，却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呵呵，读书是好事，你爸说得对。”易中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但那份热络却消减了不少，“那你先看着，一大爷回去了。”
“一大爷您慢走。”林修远站起身，礼貌地道别。
看着易中海背着手、不紧不慢走回中院的背影，林修远缓缓坐回马扎上，眼神恢复了平静。
易中海的关注，在他意料之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展现出的“异常”，必然会引来各方的目光。易中海只是第一个。
这次看似温和的交谈，实则是第一次无形的交锋。他成功地挡了回去，但也知道，易中海不会轻易放弃。这位一大爷的“算计”，才刚刚开始。
不过，他并不畏惧。
他拿起膝头的《三国演义》，翻到诸葛亮草船借箭那一页。
四合院虽小，却也如同一个微缩的战场。他有的是耐心和智慧，陪这些“英雄好汉”们慢慢周旋。
当务之急，依旧是提升实力，改善生活。
他目光掠过那几盆郁郁葱葱的小葱，心中已有计较。假期将至，或许可以借着由头，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了。
蝉声依旧聒噪，少年的心，却如古井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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