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亲升职的蛛丝马迹
春意渐浓，四合院墙角那几盆被林修远用灵泉悄悄滋养过的小葱，已然是另一番光景。葱叶碧绿挺拔，水灵灵的，长势远超邻居家那些黄不拉几的同类，成了院里一道惹眼的小风景，连带着李秀兰出门都感觉脸上有光。
这天晚上，林建国回来得比平时更晚些，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川字纹，连带着吃饭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掺了灵米的米饭，他放下筷子，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而是盯着空碗，重重叹了口气。
“他爹，咋了？厂里有事？”李秀兰关切地问，收拾碗筷的动作慢了下来。林晓月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坐在一边，不敢吵闹。
林建国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别提了。厂里新进的那台老毛子（指苏联）的镗床，趴窝了。关键部件磨损，精度对不上，加工出来的零件废品率高的吓人。请了部里的工程师来看，说是里面一组复合齿轮的参数出了问题，需要重新计算测绘，再做一套替换。可那图纸是俄文的，参数复杂，几个老师傅算了半天，头都大了，也没个准数。”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闷：“耽误一天生产，损失就大一天。厂长下了死命令，下周一前必须拿出解决方案。我们车间主任急得嘴上都起泡了，我们这些老钳工，看着机器干瞪眼，使不上劲儿啊！”
林修远安静地听着，心里却飞快地转动起来。镗床？复合齿轮？参数计算？这些名词对他这个前世程序员而言并不陌生，机械原理底层逻辑与编程算法颇有相通之处。虽然他不懂具体操作，但解决问题的思路是共通的。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关于老式机械维修的案例，其中似乎提到过，某些复杂的齿轮参数问题，可以尝试用三角函数进行辅助分析和逆向推导，尤其是在图纸不全或理解有误的情况下。
看着父亲愁容满面的样子，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不能直接给出答案，那太惊世骇俗。但他或许可以，用孩子的方式，提供一个模糊却正确的方向。
他放下自己的碗，凑到父亲身边，仰起小脸，用带着点好奇和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爸，你们算的那个齿轮……是不是像好几个大小不一样的圆圈套在一起转？”
林建国正烦着，本不想搭理，但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还是耐着性子“嗯”了一声：“差不多吧，比那复杂。”
“哦……”林修远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小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比划着，“我们数学课王老师前几天教了个‘勾股定理’，说能算三角形的边。他还说，圆也可以分成很多很多小三角形来算……爸，你们算圆圈，是不是也能用三角形来帮忙想想呀？就像……就像把那个坏掉的齿轮，拆开来想一想？”
他话语稚嫩，用词简单，甚至有些词不达意，但核心意思却清晰地指向了“三角函数”和“分解分析”的思路。
林建国起初并没在意，只当是小孩子异想天开。但“三角形”、“拆开来想”这几个词，像是一点微弱的火星，溅入了他被传统思路困住的大脑。
他猛地一愣，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是啊！复合齿轮的传动比和啮合关系，本质上不就是角度和边长的关系吗？为什么一定要死磕那看不懂的俄文图纸和复杂的经验公式？能不能换个思路，通过测量现有的、能测量的部分尺寸，利用三角函数关系，反推出那组问题齿轮的关键参数？
这个想法如同在黑暗的房间里推开了一扇窗，虽然外面的景象还模糊，但光已经透了进来！
他霍然起身，也顾不上吃饭了，在屋里来回踱了两步，眼神越来越亮。他一把抓过桌上记账用的铅笔和一张废纸，俯下身，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他画的不是什么具体图形，而是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号和数字，代表着齿轮的齿数、可能的模数、以及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的角度关系。
李秀兰和林晓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都不敢出声。
林修远看着父亲陷入沉思、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背影，知道自己那番“童言稚语”起了作用。他悄悄退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安静地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林建国才直起腰，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看向林修远，眼神极为复杂，有惊讶，有困惑，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修远……”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句，“你刚才说的……有点意思。爸去厂里一趟，晚上别等我了。”
说完，他抓起那张涂画得乱七八糟的纸，也顾不上穿外套，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家门，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这孩子……瞎说了点啥，看把你爸激动的。”李秀兰看着丈夫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脸上带着担忧和不解。
“我就随便问问。”林修远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思路，具体能否解决问题，还要看父亲和那些老师傅们的本事。但无论如何，这都在父亲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他的儿子，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也为他自己未来可能展露的某些“不同”，提前埋下了一个微小的、合理的伏笔。
夜深了，林修远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父亲尚未归家的动静，心中平静。
他帮助父亲，并非为了什么升职嘉奖，仅仅是因为那是他的父亲，是支撑这个家的顶梁柱。他能做的，就是在不暴露自身秘密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推他一把。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
四合院的夜晚，依旧平静。但某些微小的改变，已然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发生。林建国那匆匆离家的背影，或许正预示着，某些僵局，即将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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