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十分钟，书房门被猛地拉开。
陆渊站在门口，脸色比刚才进去时阴沉了十倍，周身的气息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甚至带着一丝未散尽的、被打扰后的暴戾。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私人手机，指节泛白。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猛地射向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发生了什么事？
那通电话……和我有关？
难道……是我塞纸条的事被发现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电视里欢快的笑声此刻显得无比刺耳和荒谬。
他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能将人冻僵。
“你最近，”他开口，声音低沉缓慢，却带着千斤重的压力，“是不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陈导演那边出了问题？还是……他一直都有我不知道的监控方式？！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极致的恐惧之下，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麻木。
我抬起头，努力让眼神里充满茫然和被他语气吓到的惊慌：“没、没有啊……，我除了跟你出去，就是去上课，都有助理跟着……我见了谁，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完全在他掌控之下、对他的问题感到困惑又害怕的金丝雀。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那目光像是要将我的灵魂都剥离出来，审视每一寸的真实性。
“是吗？”
他极轻地反问，带着极度的不信任和压迫感，“那为什么有人告诉我，看到你和一些不相干的人，有不必要的接触？”
不相干的人？不必要的接触？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是陈导演！是别的？难道是……之前训练课上的助教？
或者某个试图搭讪的工作人员？他甚至连这种细微的接触都了如指掌？！
这个男人的控制欲和监视网络，简直无孔不入！令人发指！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
但我不能慌，绝对不能承认任何事！
“谁……谁说的？”
我的声音带上哭腔，眼圈瞬间就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和委屈，情绪激动地反驳，“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是不是有人故意诬陷我？是不是因为王总的事……有人看我不顺眼……”
我故意将话题引向刚刚死去的王守成，引导他去想是不是王守成的残余势力在搞鬼，或者有人想借机生事。
我的表演逼真吗？
或许吧。
因为恐惧是真实的，眼泪也是真实的。
陆渊看着我激动辩解、泪流满面的样子，眼中的冰冷和怀疑似乎动摇了一丝。
但他脸上的戾气并未消散。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碰我，而是一把抢过我放在沙发上的手包！
我吓得心脏骤停！那里面虽然没什么，但……
他粗暴地打开手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沙发上！
口红、粉饼、纸巾、钥匙……零零散散。
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飞快地掠过每一样东西，最后，定格在那支口红上——正是沙龙那天，陈导演帮忙捡起的那一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拿起那支口红，冰冷的视线在我惨白的脸和口红之间来回移动。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又瞬间冰凉。
他发现了？
他看出口红外壳上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还是他单纯看这支口红不顺眼？
就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却猛地将口红扔回了那堆杂物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他抬起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我痛呼出声，强迫我抬起头，直面他眼中翻滚的黑色风暴。
“林柠，”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警告和毫不掩饰的威胁，“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收起你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别挑战我的耐心。”
“否则，”他凑近我，呼吸灼热地喷在我的脸上，眼神残忍而认真，“王守成的下场，就是例子。”
他的威胁，赤裸裸，血腥味十足。
我吓得浑身剧烈颤抖，眼泪流得更凶，拼命摇头：“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你相信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只听你的……”
我的恐惧和顺从，似乎终于取悦了他，或者说，暂时满足了他绝对的掌控欲。
他松开了手，看着我下巴上被掐出的红痕，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冷。
“最好记住你的话。”
他丢下这句，不再看我，转身大步走回书房，再次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瘫软在沙发上，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止不住地后怕颤抖。
刚才……太险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
我看着那支被扔在角落的口红，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陆渊的疑心和控制欲，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百倍！我
任何一点细微的、超出他掌控的行为，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那个匿名者不再出现，我传递出的纸条石沉大海。
我像被困在蛛网中心的飞蛾，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缠绕的丝线更紧。
不。
我慢慢握紧颤抖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疼痛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丝。
越是绝境，越要冷静。
陆渊刚才的反应，虽然恐怖，却也透露了一个信息——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他只是怀疑，只是在敲打我。
他享受这种绝对的掌控感，也依赖于我的“温顺”来满足他扭曲的心理需求。
这就是我的机会。
我需要更耐心，更谨慎，更……完美地扮演他想要的样子。
直到他彻底放松警惕。
直到我找到那个……
一击必杀的机会。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书房那扇紧闭的门，眼中最后一点泪光被冰冷的、坚硬的决心取代。
陆渊，
你以为威胁和囚禁就能让我屈服吗？
下巴上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像一枚屈辱的烙印。
我蜷缩在沙发角落，听着书房里隐约传来的、陆渊压抑着怒火的通话声，身体止不住地一阵阵发冷后怕。
每一次试探，都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而他手中仿佛永远握着那根能轻易剪断我性命的剪刀。
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至少，在找到更稳妥的方法之前，不能。
我慢慢坐直身体，用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刺痛的皮肤，然后起身，走向厨房。
打开冰箱，取出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裹，小心翼翼地敷在下颌上。
冰冷的触感暂时麻痹了疼痛，也让我混乱惊惶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我需要更彻底的伪装。
不仅仅是言语和神态，而是从骨子里，变成一个真正“安分”的、眼里只有他、完全依赖他、甚至……爱慕他的林柠。
这很难。
需要把我所有的恨意、恐惧和不甘，深深地、死死地压进灵魂的最底层，用一层又一层的表演将其密封。
但这是我目前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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