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刻痕都仿佛带着林子豪临死前的绝望和不甘，深深烙进我的眼底，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怪物……指的是陆渊吗？那个因偏执、愧疚和权力而扭曲的男人？
幽灵……是他自己吗？
那个失去一切、怀着滔天恨意、最终连死亡都悄无声息的复仇者？
那“他们”呢？！“他们”是谁？！
是谁把陆渊变成了怪物？是谁把林子豪逼成了幽灵？！
巨大的谜团像一张黑色的网，骤然收紧，将我勒得几乎窒息。
我以为我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却发现那只是更深黑暗的入口。
这本书……这枚书签……陆渊知道吗？
他是故意给我的吗？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向我揭示一部分真相？
还是想借此警告我，追查下去的下场就会和林子豪一样，成为另一个“幽灵”？
或者……这根本就不是陆渊的意思？是那个被“清理”掉的女佣？
她真的是林子豪的人？这书签是她趁人不备放进去的？
这是林子豪生前布下的最后一步棋？
即使死了，也要从地狱里伸出手，继续他的复仇？
无数的猜测在我脑中疯狂冲撞，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我被困在这间卧室里，信息隔绝，像一个被蒙住眼睛放在迷宫中央的瞎子，四周都是墙壁和陷阱，却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
晚餐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早已凉透。
我紧紧攥着那枚书签，蜷缩在床角，警惕地听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夜晚如期而至，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却照不进我心底半分光明。
房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猛地绷紧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刺猬。
门开了。
陆渊站在那里，没有进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我。
他换上了家居服，头发微湿，似乎刚洗过澡，但脸上没有任何松弛的痕迹，依旧是一片深沉的疲惫和冰冷。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凉掉的晚餐，又落在我紧紧攥着的拳头上——那枚书签正硌在我的手心。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了？他知道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开口：“把饭吃了。”
命令式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没有动。
他皱了皱眉，似乎耐心耗尽，大步走进来，端起那盘冷掉的晚餐：“需要我喂你？”
“我不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
“由不得你。”
他冷笑一声，用勺子舀起一勺冷掉的米饭，递到我嘴边，动作带着一种羞辱般的强迫意味。
我别开头，抗拒着他的靠近。
他的动作顿住了。
空气瞬间紧绷。
下一秒，他猛地将餐盘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床面上，将我困在他的阴影里，气息灼热而危险。
“林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别挑战我的底线。”
“底线？”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许是那枚书签给我的刺激，我猛地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视线，甚至扬起了一丝嘲讽的笑，“你的底线是什么？是像处理掉林子豪一样处理掉我吗？还是像林檬逼上死路一样，把我也变成另一个悲剧？！”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在激怒他！我在自寻死路！
果然，陆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
他猛地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再说一遍？！”他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恐惧瞬间攫住了我，但我却像被鬼附身一样，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了下去，眼泪同时决堤：“难道不是吗？！林子豪死了！那个记者也死了！林檬死了！所有阻碍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你告诉我啊！”
我歇斯底里地喊着，把这些日子的恐惧、压抑、愤怒和绝望全都吼了出来。
陆渊死死地盯着我，眼睛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掐着我下巴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我撕碎！
但最终，那骇人的怒火却一点点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化为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痛苦的扭曲。他猛地松开手，将我狠狠推开！
我跌回床上，捂着发疼的下巴，惊恐又茫然地看着他。
他背对着我，肩膀紧绷，呼吸粗重，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房间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喘息声和我压抑的抽泣。
许久，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竟然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苍凉的疲惫和……一丝无力。
“在你心里，”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涩然，“我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嗯？”
我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是啊……或许我就是……我活该下地狱……”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背影显得异常孤寂。
“林子豪不是我杀的。”
他突然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背影。
“那个记者，也不是。”
他继续说着，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们的死，我很遗憾。但不是我动的手。”
“那……那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是‘他们’。”陆渊转过身，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是那些真正把陆渊变成‘怪物’，把林子豪变成‘幽灵’的人。”
“他们”！
书签上提到的“他们”！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们……是谁？！”
陆渊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林柠，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害怕你离开吗？为什么那么害怕你知道得太多吗？”
他一步步走回床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不是因为我想掩盖我自己的罪孽……虽然我确实罪孽深重。”
“而是因为，‘他们’无处不在。你一旦走出我的控制范围，一旦试图去触碰那些核心的秘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让你消失。就像让林子豪消失一样。甚至……更干净利落。”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们”……比陆渊更可怕？
“那场车祸……”我颤声问，“也是‘他们’？”
陆渊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痛苦之色一闪而过。“那场车祸……是意外，也是必然。”他答得模棱两可，似乎不愿多提，“王守成动了手脚，但更深的原因……牵扯到‘他们’的利益。林檬……她不小心撞破了不该撞破的东西……”
他的话语像是打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背后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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