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身处何地的茫然。
这是叶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把简陋的塑料椅子上，双手被一种无形的枷锁束缚在身前。
而他引以为傲的、足以傲视同辈的磅礴灵力，此刻在体内凝滞如铁，沉重，且毫无反应。
一身修为，被彻底压制！
叶尘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他并未慌乱。
越是危险的境地，越要保持冷静。这是他前世用无数次血的教训换来的铁律。
他迅速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极其诡异的空间。
灰色、粗糙的水泥地面，连腻子都没刮的砖墙，头顶一盏孤零零的、发出昏黄光芒的白炽灯。
正前方，是一个用破木板钉起来的高台，台上坐着的，正是那个自称江澈的男人。
他依旧端着那个保温杯，悠闲地吹着热气，仿佛不是在审讯一个绝世天骄，而是在某个工地茶水间里摸鱼。
在高台两侧，还零星坐着几个人，看穿着，像是他宗门的长辈。此刻，他们和叶尘一样，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惊恐。
最让叶尘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法庭的上方。
那片本该是天花板的地方，此刻竟是一片巨大的透明光幕，无数行五颜六色的、他看不懂的文字如同瀑布般飞速刷过。
【“来了来了！新案子！这被告看着挺帅啊，一脸龙傲天的标准模板。”】
【“重生者？我靠，这个题材刺激！主播会玩！”】
【“我赌五毛，这货肯定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全世界都该绕着他转。”】
【“前面的别赌了，这已经是明牌了。我就想知道，主播打算怎么炮制他。”】
这是什么妖法？！
叶尘强迫自己冷静，开始分析。
被压制的修为、无法理解的空间、那个神秘的男人，以及那些诡异的文字……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唯一的突破口，或许就是那个男人。
“阁下究竟是何人？”叶尘的声音恢复了镇定，听不出丝毫慌乱，“将我等强行掳来此地，所为何事？若是有什么误会，大可以言明。”
他不卑不亢，言辞恳切，试图先稳住对方。
江澈终于放下了保温杯，拿起身边一份凭空出现的卷宗，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始了流程。
“肃静。”
“这里是诸天法庭，命运结算中心。现在，开庭审理被告叶尘一案。”
他看向叶尘，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件物品。
“被告叶尘，经本庭调查，你在重生后的三年时间内，涉嫌违反《诸天万界果位法》之‘天机盗窃罪’、《反不正当竞争与垄断法》之‘恶意侵占他人上升渠道罪’，以及《平行宇宙历史遗产权保护条例》之‘非法篡改既定因果罪’。”
“你通过非法窃取的未来信息，进行恶性商业竞争，导致至少十七位原定天命之子的命运轨迹发生不可逆的恶性偏转，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因果混乱。”
“以上罪名，你，认还是不认？”
江澈每念出一个字，叶尘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些罪名，他一个都听不懂。
但核心意思，他听懂了。
对方，知道他重生的秘密！
而且，对方似乎认为，重生，是一种……犯罪？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叶尘压下心头的震惊，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傲慢。
“哈哈哈哈哈哈！犯罪？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直视着江澈，眼中燃烧着名为“天命”的火焰，“我乃重生之人，受上天眷顾，得以重活一世，弥补遗憾，登临巅峰！这是我的气运，是我的命数！”
“我凭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去争取本就该属于强者的机缘，何罪之有？！”
“那些被我超越的人，只能怪他们自己愚蠢、无能！修仙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我重生逆天，乃天命所归！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连旁听席上的几位长辈，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是啊，修仙界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机缘，有能者居之。
直播间的弹幕，也因为叶尘这番“正义凛然”的发言，而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卧槽，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确实，重生不就是最大的外挂吗？凭本事开的挂，怎么能算犯罪？”】
【“楼上的都醒醒！你们被他带偏了！看看主播的表情！”】
众人将目光投向法官席。
只见江澈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被震慑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
那是一种混合了“果然如此”的了然，和“看傻子”的怜悯的微笑。
“天命所归？”
江澈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慵懒的眼睛里，透出一丝锐利的光。
“别急。”
“我们先来看看，你所谓的‘天命’，到底是从谁那里……偷来的。”
他打了个响指。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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