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慈悲呆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片由亡魂组成的灰色海洋，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灵魂……
他们身上的气息，充满了痛苦、绝望和滔天的怨气。
每一个灵魂的脸上，都凝固着死亡前最恐惧的表情。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有尚在襁褓的婴儿。
有手无寸铁的妇孺。
有正值壮年的男人。
他们什么都没说。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一万多双眼睛，一万多种死亡的姿态，形成了一股无声的、却足以压垮任何精神的恐怖洪流，朝着林慈悲，席卷而来。
她身上那柔和的圣光，在这股怨气的冲击下，都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慈悲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
她不明白。
她一生致力于拯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如此之多的亡魂？
江澈靠在椅子上，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她。
“被告，别装傻。”
他拿起卷宗，慢条斯理地念道：
“现在，由本庭宣读你的罪名。”
“被告人林慈悲，在过去三年间，以‘感化’、‘宽恕’等名义，先后七十三次，释放、包庇、纵容包括血魔老祖、千杀郎君、鬼婴邪母在内的多名A级通缉魔头。”
“其行为，直接或间接导致了三座城镇、十七个村庄被彻底屠灭。”
“受害者，共计一万三千八百四十二人。”
江澈合上卷宗，指了指那片灰色的鬼海。
“也就是，本案的全部原告。”
“综上所述，本庭以【重大责任事故罪】、【包庇纵容罪】以及【反人类帮凶罪】，对你提起公诉。”
“你，认不认罪？”
江澈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慈悲的心脏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血魔老祖……
千杀郎君……
鬼婴邪母……
这些名字，她都记得。
他们，都是被她“感化”过的恶人！
她亲眼看到他们跪在自己面前，流下悔恨的泪水，发誓痛改前非！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不！这不可能！”林慈悲尖叫起来，再也无法维持那份圣洁与从容，“他们已经改过自新了！他们已经知道错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愧疚，而是辩解。
是自己的“功绩”，被否定了。
原告席上，那片沉默的鬼海，因为她这声尖叫，开始骚动起来。
一股股压抑的、充满了痛苦的呜咽声，开始在法庭中回荡。
仿佛一万多只厉鬼，在同时哭泣。
“肃静！”江澈法槌一敲。
鬼海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向林慈悲，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误会？”
“你觉得，你亲手缔造的地狱，只是一场误会？”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所作所为。”
林慈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
她是正义的，她是善良的，她不可能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她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而悲悯。
她看着那片鬼海，用一种咏叹般的语气说道：“逝者已矣，他们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过去的悲剧，就放弃对未来的希望！”
“冤冤相报何时了？杀戮，只会带来更多的杀戮！仇恨，只会滋养更深的仇恨！”
“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审判，而是宽恕！是用爱，去感化那些迷途的灵魂，让他们放下屠刀，这才是阻止悲剧再次发生的唯一方法！”
这番话，是她行走天下、说服了无数人的“慈悲圣经”。
她相信，只要她说出这番道理，任何人都会被她的高尚所折服。
法庭上方的弹幕光幕，此刻也开始滚动起来。
【“我靠，开局王炸啊！万人起诉！这排面！”】
【“来了来了，我最讨厌的圣母婊！主播，盘她！狠狠地盘她！”】
【“呃……虽然但是，我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一点点道理？”】
【“楼上的，你家里没死人是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主播别跟她废话了，上证据！”】
江澈看着林慈悲那一副自我感动的样子，掏了掏耳朵。
“你的善良，真的很吵。”
他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
“既然你这么相信‘感化’的力量，那么……”
江澈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们就请一位，被你成功感化的‘受益人’，来分享一下他的‘改过自新’的心得体会。”
“系统，给我连线血屠夫。”
“就是那个……昨天刚被她放走的那个。”
“信号接过来，开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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