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氪命算法”那血淋淋的真相，通过直播传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时，UpEG的商业帝国，事实上，已经崩塌了。
民意的海啸，足以淹没任何坚固的商业壁垒。
UpEG的股价，在宇宙量子网络交易所上，已经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跌向了深渊。无数曾经以持有UpEG股票为荣的文明，此刻正陷入疯狂的抛售和挤兑之中。
原告席上，UpEG的法务天团早已偃旗息鼓。AI大律师“逻辑终结者”的核心数据流因为过载而陷入了循环乱码；概念偷换师的九张嘴互相打结，陷入了物理意义上的沉默；条款编织者则默默地将自己编织的法网，一根根地，吞回了肚子里。
大势已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世纪庭审即将以UpEG的彻底败亡而告终时。
那个一直蜷缩着、光芒黯淡的cEo奥瑞利安，却缓缓地，重新舒展开了他的光影形态。
他非但没有绝望，反而，散发出一种……近乎于悲壮的、殉道者般的光辉。
“原来……你们只能理解到这个层面吗？”
他的声音，不再和煦，也不再惊慌，而是一种带着深深疲惫与失望的、俯瞰众生的悲悯。
“是的，我承认。”奥瑞利安坦然地，向全宇宙承认道，“我承认‘氪命算法’的存在。我承认，我们抽取了无数平凡生命的‘可能性’，去浇灌少数‘英雄’的成长。”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UpEG，作为一个商业帝国，这么做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盈利吗？！”
他张开光芒组成的手臂，如同一个拥抱宇宙的救世主。
“抬起头，看看你们所在的宇宙！”
“它，正在走向死亡！”
“熵增，是悬挂在所有文明头顶的、无法逆转的最终宿命！能量在耗散，信息在丢失，整个宇宙，都在不可避免地，滑向冰冷的、永恒的死寂！”
“而我们UpEG所做的，正是为了对抗这该死的宿命！”
他以一种狂热的、近乎于布道般的姿态，向全宇宙，抛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惊世骇俗的辩护——“必要之恶”！
“与其让这片即将枯萎的森林里，所有的树木，都毫无价值地，一同腐烂！”
“不如，让我们来扮演这个恶人！选择性地，牺牲掉那99%的、注定无法结出果实的普通树木，将它们有限的、即将消散的‘存在价值’，全部集中起来，去浇灌那一棵，唯一有希望，冲破天际，为这片死寂的森林，带来新的雨露与生机的……神木！”
“我们所创造的‘英雄’，他们承载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命运！他们承载的，是亿万个平凡生命的希望！他们，是我们这个正在走向死亡的宇宙，对抗‘终极熵寂’的、唯一的武器！”
“是的，这个过程是残酷的！是血腥的！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他那由光芒构成的“脸”上，流露出了神圣的、悲壮的光辉。
“为了整个宇宙的延续，为了让‘文明’这个概念，不在亿万年后，彻底化为虚无。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
他这番充满了“宇宙公民”高度、将“商业罪行”包装成“拯救世界”的宏大叙事，通过直播，狠狠地冲击着每一个智慧生命体的灵魂！
舆论，再次，剧烈地动摇了！
特别是那些科技水平较高，已经能够初步窥探到“宇宙终极命运”的精英文明，他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奥瑞利安的理论，虽然冷酷，但从宏观的、纯粹理性的角度来看，似乎……并不能说完全是错的。
如果宇宙终究要毁灭，那么，牺牲一部分，去博取一个延续下去的、渺茫的希望，这……算不算是一种……更高级的“善”？
一个宇宙级的“电车难题”，被赤裸裸地，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江澈静静地听完奥瑞利安这番堪称完美的、将自己塑造成“宇宙计生委主任”的辩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等到对方激情澎湃的演讲结束，等到全宇宙都陷入了激烈的哲学思辨之中，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说完了吗？”
奥瑞利安：“？”
“说完了就好。”江澈点了点头，然后，他用一种像是随口聊天的语气，对着主审法官说道：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方申请，传唤最后一位证人。”
“这位证人，或许，能为我们解释一下……”
江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为什么那棵所谓的‘神木’，需要用那么多‘养分’，去给自己在‘仙女座度假星云’，买一套带泳池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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