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牙的嘴唇动了，喉咙里挤出一点气音，像是要说什么，千乃蹲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见他瞳孔边缘那一圈灰白的死寂。她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指尖微微绷紧。
就在那半声低语即将成形的瞬间，她的白眼猛地一缩。
查克拉在逆转。
不是普通的调动，而是从四肢百骸倒灌回心脏，经络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血管鼓起如绳索勒进皮肉，他的肋骨开始发出细微的咔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膨胀。
千乃后跃。
一步、两步、三步，脚跟落地的同时掌心推出，一道压缩气流轰向地面，将她整个人推得再退数尺。她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大厅残存的烟尘：“防备！他要炸了！”
话音未落，雷牙双目骤睁。
那不是人该有的眼神，浑浊的眼球瞬间充血，裂开细密血丝，嘴里吼出一段拗口的古语，音节沉重得仿佛来自地底。地面猛然震颤，砖石缝隙中喷出白雾，紧接着是刺耳的撕裂声——一根根骨刺破土而出，不是零星突刺，而是如暴雨般自地底疯狂穿射，方向杂乱却覆盖全场。
左侧一名日向上忍刚抬起手臂格挡，肩头就被贯穿，闷哼一声摔出去；右侧两人背靠背闪避，可骨刺从脚下暴起，逼得他们腾空，身形一滞，立刻有三根从斜角射来，擦过护具带起火星。
“撑住！”千乃双手结印，三道影子从她身后分离，迅速扑向不同方位的日向队员。每一具影分身都抬掌对准即将被骨刺波及的区域，齐声喝令：“八卦空掌——合！”
三股气流同时爆发，在空中交汇成一面扭曲的弧形屏障，勉强挡住一波密集突刺。骨尖撞上气墙，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部分断裂，但仍有残余穿透，在屏障后的地面上凿出深坑。
烟尘翻滚，骨刺仍在持续喷发，一根接一根，如同某种生物在呼吸吐刺。整个大厅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不断膨胀的笼子，空间正被一点点挤压。
千乃本体没有参与防御。
她在骨刺穿出的间隙中贴地疾行，借着烟雾掩护绕向雷牙背后。景门全开的状态让她速度快到几乎留下残影，每一步踏出都带着轻微的空气震荡。她知道这招撑不了太久——“早蕨之舞”是尸骨脉的终极禁术，以施术者生命为代价引爆全身查克拉，形成无差别贯穿攻击，连他自己都无法幸免。
但他现在还活着，就意味着术还没完成。
只要心脏还在跳，就有机会打断。
她绕到雷牙侧后方，发现他双膝跪地，双手撑在地面，背上脊椎凸起如山脊，一层薄薄的骨膜正从皮肤下渗出，眼看就要彻底包裹全身。这是最后阶段，一旦骨甲成型，柔拳的点穴将无法穿透。
不能再等。
千乃双脚一顿，借力前冲，在最后一刻跃起，双掌凝气，查克拉压缩至指尖，看准他背部第七节脊椎下方的心轮节点，一掌按下——
“柔拳?点穴?封心脉。”
掌心落下时，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阻力，像是戳进了一团急速旋转的漩涡。但她没有收力，反而加重三分，查克拉顺着经络逆流而入，直击心脏查克拉核。
雷牙身体猛地一僵，张嘴喷出一口黑血，喉咙里咯咯作响，像是想喊什么，却只能吐出泡沫般的血沫。他抬起一只手，似乎想回头，可肌肉已经不受控制，整条手臂抽搐着垂下。
喷发的骨刺戛然而止。
原本还在穿射的地底突刺停在半空，随后一根接一根碎裂，化作灰白粉末簌簌掉落。那些悬在空中的骨尖也失去光泽，像是干枯的树枝般断裂坠地。
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有几处火把还在噼啪作响，映照着满地狼藉。断裂的骨刺散落各处，像是一片被砍伐过的林地。两名守在一旁的日向上忍立刻上前，一人检查雷牙鼻息，另一人伸手探其颈动脉。
“没气了。”前者低声说。
千乃落地，站稳，没有立刻靠近。她站在原地，白眼依旧开启，目光扫过雷牙体内经络——心脏查克拉节点已被永久封闭，尸骨脉的血脉从中断裂，像是被利刃斩断的河流，再无流动可能。
她收回视线，抬手打了个手势。
三具影分身应召返回，在途中便一一消散。她缓步走向尸体，脚步不重，却每一步都踩在最稳的节奏上。走到近前时，她蹲下，手指轻轻拨开雷牙胸前破碎的衣料，露出一块暗红色的旧疤。
那是刀伤，位置偏左，很深。
她认得这一刀。
很多年前，父亲曾提过一战，对手用骨刃偷袭，他拼着重伤反击，削去了对方胸口一块皮肉。当时他说：“那人狠，但也蠢，留了命，就该知道怕。”
可那人没怕。
后来他下令屠尽所有知情者，连几个重伤未死的护卫都没放过。
千乃站起身，拍了拍手，像是要甩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她转头看向四周，几名日向上忍正扶起受伤的同伴，有人手臂被划伤，正用绷带简单包扎。大厅另一侧，中忍小队仍在清理残敌，脚步声杂而不乱。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每个角落：“主将已诛，战斗未止。”
没有人回应，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名上忍队长点头，立刻挥手示意手下重新列阵。两名影分身从角落浮现，迅速补位到出口两侧。火光映在千乃脸上，勾出一道冷硬的轮廓线。她的景门仍未关闭，查克拉仍在体内奔涌，像潮水涨至最高点，尚未回落。
她抬头看了眼通往深处的通道口，那里还堆着塌陷的砖石，尘土未定。刚才那一记八卦空掌几乎掀了半边墙，里面再无动静。
应该没人活着出来了。
她正要转身，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雷牙垂落的手指。
那只手蜷着，指甲缝里夹着一小块碎玉，边缘刻着一个模糊的“千”字。她记得这块玉——母亲贴身戴着的护身符，碎了之后被辉夜人当战利品收走。
原来一直在这里。
她弯腰，伸手去取。
指尖刚触到那块玉，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不是幻觉。
雷牙的手指猛地收紧，竟将那块玉牢牢攥进掌心，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像是要撑起身体。他脖颈青筋暴起，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低吼，整个人竟缓缓向前倾，试图爬起来。
千乃瞳孔一缩，迅速后撤半步，双掌蓄势待发。
可下一瞬，雷牙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的头垂了下去，肩膀松垮，整具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圈灰尘。
千乃没动。
她站在原地，白眼锁定尸体，看着他体内最后一丝查克拉波动彻底熄灭。过了三息，她才慢慢呼出一口气。
然后她蹲下，再次伸手，这次顺利取出了那块碎玉。冰凉的玉石躺在掌心，边缘锋利，划得皮肤微疼。
她握紧它，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继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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