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乃从袖中取出一个浅褐色木盒，指尖在盒盖边缘轻轻一推，咔哒一声轻响。她没急着打开，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方才为斑梳理经络时留下的微热感，像是某种余温迟迟不肯散去。
她抬步穿过宇智波族地外围的小径，脚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风从林间穿行而过，吹动了几片早开的樱花，落在她的肩头又滑下。她在一棵老樱树前停下，目光落在靠坐在树干旁的人身上。
斑闭着眼，呼吸平稳，左手随意搭在膝上，右手垂在身侧，刀柄依旧贴着掌心。他听见脚步声，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眼。
“你来了。”他说，声音低，但不冷。
“嗯。”千乃在他身旁坐下，将木盒放在两人中间，“顺路带的。”
他这才睁开眼，瞥了一眼盒子，“这是什么？”
“三色丸子。”她掀开盒盖，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三排小团子，红、绿、白三种颜色交错着，“日向甜品坊新做的。”
他盯着那盒点心看了两秒，伸手拿过一双筷子，“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
“我不记仇，也不忘事。”她夹起一颗抹茶馅的放进嘴里，糯米外皮软而不黏，甜度刚好，“上次你在任务途中绕道去买，被扉间撞见说了句‘堂堂宇智波少主竟贪嘴’，结果你第二天又去了。”
斑嘴角抽了一下，“他多嘴。”
“你也多心。”她笑，“不然怎么每次买完都特意避开人？”
他没接话，低头挑了一颗红豆馅的送入口中，咀嚼得很慢，像是在确认味道是否如记忆中一样。
千乃只吃了两颗糯米和一颗抹茶，便停了筷。她看着自己碗里剩下的一颗红豆丸子，没动。
斑注意到了。他继续吃着，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碗里的红豆丸子一颗颗夹出来，堆在盒角。
“这些不太新鲜。”他说，“红豆馅容易变味。”
千乃没看她，也没拆穿，只是默默把碗里最后一颗糯米馅的丸子夹起来，递到他面前。
“这个给你。”她说，“比红豆的好吃。”
斑一顿，抬眼看她。她正望着飘落的花瓣，侧脸被阳光映出淡淡的轮廓，神情平静得像只是做了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他没推拒，接过那颗丸子放进嘴里。糯米外皮带着微微的弹性，内馅清甜不腻，确实比红豆顺口。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红豆？”她忽然问。
“你上次在议事厅吃点心，看到红豆就跳过去。”他淡淡道，“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那你不说？”
“说了你会换吗？”他反问，“你做事从不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改。”
她笑了下，“倒是挺了解我。”
“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他顿了顿，又夹起一颗抹茶馅的，“你总这样，看似随意，其实每一步都有打算。连带个点心都能选在我调息的时候送来。”
“所以呢？”她歪头看他，“你觉得我是有目的的？”
“你做什么都没白做的。”他语气认真了些，“可刚才那一颗糯米丸子，没有算计。”
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重新拿起筷子，把剩下的几颗挨个吃了。动作很慢，像是在享受这一刻的安静。
斑看着她吃完，忽然伸手将盒子里那堆红豆丸子推到她面前。
“你要是真不喜欢，就别勉强。”他说，“我替你吃了也行。”
她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你现在开始替我做决定了？”
“我只是不想看你浪费食物。”他别开脸，耳尖隐约有点发烫，“再说，你救了我一次，让我吃几颗丸子不过分。”
“那次是你先说要保护我的。”她提醒他，“现在是履约。”
“我说的是战斗。”他皱眉，“不是陪你吃点心。”
“可我觉得这也算。”她眨眨眼，“你愿意吃我带来的东西，就已经是在保护我了。”
他一怔，筷子停在半空。
“什么意思？”他问。
“你信任我才敢吃我给的东西。”她语气自然，“这世上能让你放下戒心吃到嘴里的东西不多，尤其是别人亲手递过来的。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守护吗？”
斑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你总是把简单的事说得复杂。”
“可你不讨厌。”她笑，“不然你早就走了。”
他没走。反而把剩下的一颗抹茶丸子夹进她碗里，“最后一颗，给你。”
她没推辞，轻轻点头，“谢谢。”
两人之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远处孩童跑过的笑声。盒子里的丸子已经吃得差不多，只剩下几颗零星散落。
千乃把空盒收好，抱在膝上。她没急着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像在等什么，又像什么都不等。
斑靠在树干上，手慢慢松开了刀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脸上，斑驳陆离。他闭上眼，呼吸渐渐放轻。
“明天你要出发？”她忽然问。
“嗯。”他没睁眼，“边境例行巡查。”
“早点回来。”她说得随意，像随口一提。
“我知道。”他答得也很平淡。
但她听出来了——他答应了。
一片樱花缓缓落下，正好停在他的肩头。千乃伸手轻轻拂去，指尖擦过布料，触感微凉。
他没躲，也没动。
她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慢慢合拢五指。
“下次我带别的口味。”她说。
“只要是糯米的就行。”他低声回。
她笑了，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鸟鸣，一阵风卷起地上的花瓣打着旋儿掠过脚边。斑依旧闭着眼，嘴角却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
千乃看着他，忽然伸手，将自己刚才悄悄藏在袖中的最后一颗糯米丸子拿出来，轻轻放进他手中。
他的手指本能地收拢，握住了那颗还带着体温的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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