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转瞬即逝,客栈院外的晨光将檐角的露珠镀上一层碎金。秦逸将装着雪蛊的竹篮挎在肩头,指尖摩挲着那枚刻有巫纹的玉佩,信纸上“林家血脉,蛊神之契”八个字,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盘旋。
陈安将桃木剑系在腰间,又往行囊里塞了几包驱蛊的草药,沉声道:“南疆巫族诡谲多端,那‘故人’来历不明,此行务必步步谨慎,不可轻信任何人。”悟尘和尚背着禅杖,手里捻着佛珠,眸色沉静:“阿弥陀佛,世间万法,皆有因果。此去蛊神殿,既是寻石,亦是了缘。”林薇则将一柄淬了朱砂的匕首藏在袖中,淡淡道:“手札上说非血脉者入之即死,这雪蛊和玉佩,定是关键。”
柳生扛着白骨棒,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秦逸的肩膀:“怕什么!有哥几个在,就算是蛊神亲自出来,也得扒掉他一层皮!”
一行人收拾妥当,朝着十万大山的方向出发。越往南走,山林越茂密,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蛊虫特有的味道。
走了约莫两日,前方的山路突然变得陡峭,一道峡谷横亘在眼前,峡谷两侧的悬崖上,挂满了暗红色的藤蔓,藤蔓间隐约可见刻着巫纹的木牌,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这就是十万大山的入口了。”秦逸停下脚步,看着峡谷深处翻涌的白雾,竹篮里的雪蛊突然躁动起来,雪白的螯钳轻轻敲打着竹壁,发出细微的声响。
就在这时,峡谷对岸的白雾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巫袍,头上裹着青布,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竟和秦逸脸上的面具,有着七分相似。他手里牵着一头通体乌黑的牦牛,牦牛背上驮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看到秦逸等人,他停下脚步,瓮声瓮气地开口:“秦逸公子?”
秦逸心头一震,握紧了腰间的玉佩:“你是送信少年的主人?”
那人点了点头,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沉闷的回响:“我是蛊神殿的守门将,奉殿主之命,在此等候公子。”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秦逸肩头的竹篮上,“雪蛊认主,看来公子果然是林家后人。”
“林家后人又如何?”陈安上前一步,桃木剑微微出鞘,“你们引我们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守门将没有理会陈安的戒备,只是抬手朝着峡谷指了指:“峡谷之内,便是蛊神殿的地界。里面遍布奇蛊异瘴,寻常人进去,不出半炷香,便会被啃噬得只剩白骨。只有跟着我,公子才能安然无恙地见到殿主,拿到第四块镇魔石板。”
柳生忍不住嗤笑一声:“说得比唱得好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把我们骗进去,当成蛊虫的饵料?”
守门将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角处,有一道极深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颌。但最让秦逸等人震惊的是,那人的右耳上,戴着一枚和三叔一模一样的银环。
“你认识我三叔?”秦逸脱口而出。
守门将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摸了摸耳后的银环,声音低沉:“林老三……是我当年的救命恩人。他说过,若是有一天,他的侄子带着刻有巫纹的玉佩来到南疆,让我务必护你周全。”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三叔竟和蛊神殿的人有旧?
秦逸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想起三叔之前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血巫坛里的种种谜团,原来,三叔早就知道林家与南疆的渊源。
守门将重新戴上面具,沉声道:“公子不必多疑。殿主等了你十几年,她有话要对你说,关于你的爹娘,关于林家血脉,关于巫纹的秘密。”
“我爹娘?”秦逸的呼吸猛地一滞,攥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他们还活着?”
守门将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着峡谷走去:“进去之后,你自然会知道答案。”
白雾翻涌,将守门将的身影渐渐吞没。峡谷深处,隐约传来阵阵虫鸣,那声音尖锐而密集,听得人头皮发麻。
陈安看向秦逸,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秦逸,此事太过蹊跷,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秦逸看着峡谷深处的白雾,又低头看了看竹篮里安静下来的雪蛊,雪蛊的额头上,符文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爹娘的下落,林家的秘密,巫纹的真相,还有第四块镇魔石板……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眼前的峡谷。
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走!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
一行人跟在守门将身后,踏入了弥漫着白雾的峡谷。
刚一进去,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竹篮里的雪蛊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周身泛起一层白光,将众人笼罩其中。那些潜藏在藤蔓间的蛊虫,像是感受到了雪蛊的气息,纷纷缩了回去,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守门将在前头引路,脚步沉稳,暗红色的巫袍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秦逸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的疑团越来越重。
这个守门将,到底是谁?
三叔当年在南疆,又经历了什么?
而那蛊神殿的殿主,等待自己十几年,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雾越来越浓,身后的阳光彻底消失,四周只剩下虫鸣和脚步声,还有雪蛊身上传来的淡淡暖意。
秦逸知道,从踏入峡谷的那一刻起,他便踏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
而这个漩涡的中心,藏着他追寻已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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