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郊的军工局工坊内，炉火昼夜不熄，铁水浇铸的铿锵声与工匠们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往日的沉寂。徐光启身着青色官袍，鬓角沾着些许铁屑，正俯身查看一尊刚铸好的轻量化红衣大炮。炮身镌刻的螺旋状炮膛纹路清晰规整，炮口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与传统滑膛炮相比，更显精悍锐利。
“大人，这尊‘神威将军炮’按新图纸铸造，炮膛采用蜂窝状设计，管壁厚度较旧制减薄三成，重量仅一千二百斤，却能承受三倍于旧炮的膛压。”总工匠赵二牛双手捧着图纸，声音难掩兴奋，“昨日试射，无风环境下射程达六百一十步，较旧炮提升两百三十步，装填速度也从原来的一炷香缩短至两刻钟！”
徐光启点点头，伸手抚摸着光滑的炮身，目光扫过工坊内忙碌的景象。三个月前，林越在文华殿召见众臣，提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军工革新方略，将火器升级列为“新政第一要务”，授权他主持军工局，统筹全国火器研发与生产。彼时，明军虽已装备部分红衣大炮与鸟铳，但性能参差不齐，射程短、射速慢、故障率高，且生产工艺混乱，同款火炮的口径竟能相差半寸，炮弹无法通用，严重制约了战斗力。
“射程与装填速度均达标，但精度如何？”徐光启追问。他深知，战场之上，精准打击远比盲目射击更具杀伤力。
赵二牛连忙引着他来到试射场，远处五十步外立着十面靶牌。两名士兵抬来一门改良型线膛枪，枪身修长，枪管内壁刻有细密的膛线，枪口加装了简易准星。士兵装填火药、压实弹丸，瞄准靶牌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铅弹呼啸而出，正中靶心。连续射击五次，四次命中十环，一次命中九环。
“大人请看！”赵二牛递上弹丸，“这线膛枪的枪管刻有左旋膛线，弹丸射出后高速旋转，飞行轨迹稳定，有效射程可达三百五十步，远超旧制鸟铳的两百步。且我们改良了火药配方，采用颗粒状火药，燃烧更充分，射速提升至每分钟五到七发，比旧铳快了近两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枪管下方加装了刺刀卡槽，近战之时，士兵可插上刺刀，化身长矛兵，无需再携带冷兵器，机动性大大提升。”
徐光启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这线膛枪的设计，正是他结合西方传教士带来的技术图纸，与军工学堂的学子们反复推演改良而成。此前，他力排众议，设立军工学堂，招收工匠子弟与寒门学子，教授数学、力学与冶金知识，如今已初见成效。学堂内，几名年轻学子正围着一台西洋机床雏形忙碌，这是传教士汤若望根据记忆绘制图纸，由工匠们仿制而成，虽略显粗糙，却能大幅提升枪管加工精度。
“开花弹的研发进展如何？”徐光启转向另一处工坊。他深知，火炮若仅能发射实心弹，威力有限，而能爆炸的开花弹，才是攻坚破阵的利器。
工坊内，几名工匠正小心翼翼地组装开花弹。这种炮弹呈球形，外壳由熟铁铸造，留有预留炸纹，内部装填火药与铁砂，顶端装有引信。“大人，开花弹已试产成功！”工匠头目上前禀报，“昨日在西山试射，炮弹落地后延迟两秒爆炸，杀伤半径达三丈，范围内的木靶尽数碎裂，铁砂穿透力极强，可击穿三层牛皮甲。”
徐光启拿起一枚开花弹，掂量着重量，心中盘算着。旧制实心弹多用于攻城破甲，而开花弹可用于杀伤集群敌军，尤其是对付骑兵冲锋，效果必定显着。他当即下令：“即日起，线膛枪、改良型红衣大炮与开花弹投入批量生产。但有一条，质量必须严格把控，每批武器需经过射程、精度、耐用性三重测试，不合格者一律销毁，相关工匠问责，绝不姑息！”
为实现标准化生产，徐光启早已制定了详细的制造规范。他将枪管口径统一为一寸二分，炮弹尺寸按火炮型号分为三种规格，确保弹药通用。在京城、江南苏州、四川重庆设立三大军工基地，采用流水线生产模式，将火器制造拆解为铸造、加工、组装等多个环节，每个工匠专精一道工序，效率大幅提升。以线膛枪为例，旧制工坊每月仅能生产百余支，如今三大基地每月总产量可达三千支，较之前提升两倍有余。
质量管控方面，徐光启设立了专门的验收部门，由军工学堂的学子与经验丰富的工匠共同组成。每支枪需连续射击五十发，无卡壳、无炸膛方可通过；每门火炮需试射十发，射程与精度达标后，方可烙印编号，送入库房。同时，他还在各军镇设立火器维修工坊，配备专业维修人员，教授士兵基本的保养与维修技巧，延长武器使用寿命。
技术人才的培养，是军工革新的根本。军工学堂内，不仅教授理论知识，更注重实践操作。学子们上午在课堂学习欧几里得几何学与力学原理，下午便进入工坊，跟随工匠学习铸造、加工技艺。徐光启还邀请汤若望等传教士授课，引入西方先进的冶金技术与机械原理，让学子们开阔眼界。年仅十七岁的学子宋应星，凭借对机械的敏锐洞察力，改良了火药碾磨机，将火药研磨效率提升三倍，得到了徐光启的亲自嘉奖。
数月后，首批改良型火器列装北方边防新军。宣大总督秦良玉率领配备线膛枪与开花弹的新军，在边境巡逻时遭遇蒙古察哈尔部三千骑兵劫掠。秦良玉沉着应对，下令士兵结成方阵，线膛枪兵三排轮射，密集的弹雨瞬间压制了蒙古骑兵的冲锋。蒙古骑兵虽勇猛，却难以突破三百五十步外的火力网，纷纷倒地。随后，明军火炮发射开花弹，落在蒙古骑兵集群中，爆炸声此起彼伏，铁砂飞溅，蒙古骑兵大乱。
“全军出击！”秦良玉一声令下，骑兵部队趁机迂回包抄，残存的蒙古骑兵仓皇逃窜。此役，明军仅伤亡百余人，却斩杀蒙古骑兵八百余人，缴获战马千余匹，彻底击退了蒙古部落的侵扰。捷报传回京城，朝野震动，众人纷纷赞叹新火器的威力。
消息传到文华殿，林越与徐光启相对而笑。“徐大人，军工革新初见成效，但不可懈怠。”林越看着桌上的战报，语气坚定，“满清在关外虎视眈眈，大顺、大西残部仍在负隅顽抗，我们必须加快步伐，研发更先进的火器，建立更完善的军工体系，才能为大明的复兴奠定坚实基础。”
徐光启躬身领命：“臣明白。下一步，臣计划研发更重型的攻城炮，同时改良水师战船的火器装备，让大明的火器不仅陆上无敌，海上也能纵横驰骋。”他心中早已规划好了后续的研发方向，军工学堂的学子们也已开始着手绘制新型火炮与战船的图纸。
夕阳西下，军工局的炉火依旧旺盛，映照在工匠们坚毅的脸庞上。线膛枪的轰鸣声、火炮的铸造声、学子们的讨论声，共同谱写着大明军工革新的乐章。随着标准化生产体系的完善与技术的不断突破，大明的火器将迎来质的飞跃，而这股强大的力量，终将成为扫平内乱、驱逐鞑虏、重振华夏雄风的坚实后盾。在不久的将来，当这些先进火器装备的明军踏上北伐之路，必将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强敌，让日月重光，让大明的旗帜插遍神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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