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巷道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
弥漫着垃圾腐烂和劣质燃料的刺鼻气味。
高墙上的警报声被层层叠叠的建筑削弱，
变得遥远而模糊，
但依旧像催命符一样敲在每个人心头。
曙光小队在狭窄的缝隙中快速穿行，
脚步声被刻意放轻，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衣角摩擦墙壁的窸窣声。
老黑一马当先，匕首反握，
眼神在昏暗中锐利如鹰，
每一次拐弯都毫不犹豫，
仿佛脑中早已绘制好地图。
猴子紧随其后，身形灵动，
负责警戒侧翼和后方。
“左转！快！”老黑低喝一声，
猛地拐进一条更窄的、堆满废弃油桶的小道。
众人鱼贯而入。刚进去没多久，
就听到主巷道另一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
“搜！他们跑不远！肯定钻巷子了！”
“妈的，
又是那些该死的清道夫机械！
肯定是它们触发的警报！”
“别废话，分开找！抓到擅闯者，
上面有赏！”
声音逐渐逼近，
又随着搜索队进入其他岔路而远去。
小队成员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
直到那些声音彻底消失。
“清道夫机械？”
胖子压低声音，啐了一口，
“刚才那钻头怪叫这名字？
还真他娘的形象！”
“看来是京市用来清理垃圾和…‘不稳定因素’的自动防卫系统。”
施施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刚才那钻头的死亡威胁让她心有余悸，
“它们的感知系统很奇特，
混合了生命探测和震动感应，
我的精神力差点没能提前预警。”
“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
张凡打断道，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暴露了，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区域，
找个地方躲起来。”
“跟我来。”老黑再次开口，
他似乎对这类混乱的底层环境有着天生的适应力，
“这边走，避开主路。”
他在前面带路，
专挑那些最阴暗、最肮脏、甚至需要侧身通过的缝隙。
沿途他们看到了京市外围的真实一角：
用破烂塑料布和铁皮搭建的窝棚里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里面隐约有麻木或警惕的眼睛窥视着外界；
角落里堆积着如山的生活垃圾，蚊蝇飞舞；
空气中除了臭味，还隐隐飘荡着一股劣质酒精和某种化学药物的怪味。
这里是被高墙保护，却也几乎被遗忘的角落，是京市光辉下的阴影地带。
又穿行了约莫二十分钟，
身后的警报声几乎听不到了。
老黑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被巨大锈蚀管道挡住大半的金属井盖前停下。
“下面。”他言简意赅，
用匕首撬开井盖边缘，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污水和铁锈的气味涌了上来。
“下水道？”猴子皱了皱眉。
“不完全是。”老黑侧耳听了听下面的动静，
“旧时代的综合管廊，
一部分还在用，一部分废弃了。
里面岔路多，能通到更深处，也比上面‘干净’点。”
所谓“干净”，
显然指的是更少的人迹和麻烦。
没有犹豫，老黑率先钻了下去。
猴子第二个下去侦查，片刻后下面传来一声低低的猫叫（约定的安全信号）。
众人依次而下。管道内部空间比想象中要大，
足够一人弯腰前行，脚下是浅浅的、粘稠的污水，
两侧是冰冷的、凝结着水珠的管壁，
头顶每隔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个锈蚀的网格盖板透下微弱的光线，提供些许照明。
环境恶劣，但却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至少暂时摆脱了地面的追捕。
他们在管道中沉默地前行了一段距离，
直到完全听不到地面的任何声音，
只有水滴声和他们的脚步声在幽闭的空间中回荡。
“暂时安全了。”张凡终于开口，
示意大家停下休息，“检查一下，有没有被跟踪，有没有人受伤。”
众人互相检查，除了胖子在跳墙时擦破了衣服，
以及施施精神力消耗过度有些疲惫外，
并无大碍。
“现在怎么办？”
杨青靠着管壁，轻声问道，
“我们虽然进来了，但也成了众矢之的。
而且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
“那个‘清道夫机械’，”施施沉吟道，
“它的技术看起来很粗糙，
但那种缝合和驱动方式……让我有点在意。
不像是军方的风格，
倒有点像是……地下黑科技的产物。”
“地下黑科技？”嘉嘉好奇地问。
“就是非官方的、隐藏在废墟或者黑市里的技术流派。”
施施解释道，“末日之后，
很多技术失落，但也有人在夹缝中研究出了一些……奇特的东西。
也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打探消息。”
“黑市？”
猴子眼睛一亮，
“这种地方肯定鱼龙混杂，消息灵通，
说不定就有关于那个女人的线索，
或者关于那些‘毁灭者’和‘王’的情报。”
“风险也大。”老黑泼了盆冷水。
“但值得一试。”张凡做出了决定，
“我们需要情报，需要了解京市内部的势力分布，
需要知道哪里能搞到补给，最重要的是，
需要找到那个女人的踪迹。
黑市，或许是一个切入点。”
他看向老黑和猴子：
“你们两个，负责找出黑市的位置和进入方法。
注意安全，尽量不要起冲突。”
他又看向施施：“尽量先恢复精神力，
我们需要你的感知能力来辨别危险和真伪。”
最后他对胖子和杨青、嘉嘉道：
“其他人原地休息，保持警戒。
我们等老黑和猴子的消息。”
老黑和猴子点头，没有多说，
如同两道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没入管道一端的黑暗中，
去探寻这座巨大废墟都市隐藏的脉络。
管道内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污水缓慢流动的细微声响。
每个人都在利用这难得的喘息时间恢复体力，调整状态。
张凡闭目养神，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京市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
高墙之内并非乐土，而是另一种形式的丛林。
那个女人会藏在哪里？
她来京市的目的是什么？
那些“毁灭者”巨兽和所谓的“王”，
与京市内部的势力又有着怎样的纠葛？
一个个谜团盘旋在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从管道深处传来。
所有人瞬间警觉，武器悄然出鞘。
很快，老黑和猴子的身影出现在微弱的光线下。
“找到了。”老黑的声音依旧平淡，
却带着一丝肯定，
“不远，有个入口。需要点‘门票’。”
猴子则补充道：“挺热闹的地方，
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也打听到一点趣事，最近确实有个很扎眼的女人带着个孩子出现过，
去了更核心的区域，但具体去向没人知道。
还有就是，‘毁灭者’的活动越来越频繁，
墙外好几个哨点最近都失联了，人心惶惶。”
消息有好有坏，但至少有了方向。
张凡睁开眼，站起身：“带路。
我们去会会这个京市的黑市。”
曙光小队再次移动，跟着老黑和猴子，
向着管道深处那片未知的、隐藏着无数秘密和危险的黑暗领域走去。
京市的真正面目，正在他们面前缓缓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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